放在幾十年前,這裏確實是值得駐紮的好地方。
地勢平坦,空間寬敞,水流清澈。
照明方面的不足也被那些發光的地下魚類彌補,地面甚至還有可食用的苔蘚。
可惜,這裏已經被南洋法師污染。
水中漂浮着腐爛屍體,苔蘚浸透血液,變得腥臭難聞。
每塊岩石都聽過無數哀嚎,見證過一條又一條生命的消逝。
死亡前的嘆息化作盤旋的風,在石柱間迴盪。
走不出去的石林。
大排頭這樣介紹這片區域。
也許是故意傳遞的假消息,可王錦覺得這句話沒錯。
老實本分的漁民被誘拐到這裏,直到死前都做着不切實際的夢。
等到發現真相時,他們早已變成了渾渾噩噩的怪物。
沒有意識,沒有自我,卻依舊活着。
對於他們來說,苦難與悲哀永遠沒有盡頭。
這裏就是“走不出去的石林”。
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些,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們可能會幹嘔發抖,會咬牙切齒,會怒目圓瞪。
王錦沒有這些反應,他很平靜。
他只想終結這一切,用手中的劍與槍。
於是釘劍與長矛翩然而動,硝煙伴隨火藥綻放狂舞。
沒有質問,沒有溝通。
有的只是毫不猶豫的出手。
陰招一旦沒了約束,就是徹徹底底的殺招。
插眼變成挖眼,戳喉變成碎喉,擒拿變成斷肢。
精密且高效。
嗖——
年輕人甩手丟出霰彈槍,旺財在空中接住扣動扳機,轟碎了面前的腦袋。
“嚶嚶!”
角落裏的小黑拼命晃動那些擺着頭顱的十字架,又把它們踩得粉碎。
第一時間毀掉所有不穩定因素,這是王錦的小習慣之一。
“呼…”
王錦眯了眯眼睛,一劍斬斷湊到面前的腦袋。
他並沒有因爲短暫的優勢沾沾自喜,反而有些擔憂。
這場廝殺看似一邊倒,實際上對王錦來說並不樂觀。
王錦算是在取巧。
從南洋法師的視角來看…
喫着火鍋唱着歌,突然從角落裏竄出個見人就殺的小個子,瞬間就砍掉了好哥們的腦袋。
跟當場反擊比起來,大部分人都會愣在原地,開始思考發生在眼前的東西是否真實。
人類從慌亂中恢復正常做出反擊,大概需要五秒。
王錦要在這五秒內儘可能創造傷亡。
畢竟人數和體型都佔優勢,再加上修行多年南洋邪術。
一旦這些人回過神來,王錦大概率會陷入苦戰。
叮——
釘劍再次斬落,卻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刀刃劃過的位置涌起淡淡黑氣,硬生生擋住了攻擊。
跟孫鐵嘴身上那些如出一轍。
“媽的。”
王錦從旺財手上接過霰彈槍,毫不猶豫地頂在那人眼眶上扣動扳機。
嘭!
黑氣升騰,鋼珠被硬生生擋住,巨大的力道讓那人的腦袋向後高高揚起。
嘭!
聲音有些不太對勁,似乎沒剛纔那麼清脆。
隱約能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似乎是不堪重負的頸椎。
嘭…噗!
黑氣徹底失去了作用。
鋼珠穿過腦組織,在後腦勺開出個天窗。
血水四濺,混合着莫名其妙的詭異液體。
脊椎折斷,高大的無頭屍體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再無聲息。
“五秒鐘殺了四個…有點慢。”
年輕人輕聲嘀咕,向後躍出。
目光掃過剩餘的十幾個南洋法師,王錦挑了挑眉毛。
剛纔那傢伙的死亡像是觸發了什麼開關一樣,剩下的南洋法師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們嘴裏嘶吼着含糊不清的音節,手中開始掐動法訣。
王錦咧了咧嘴,對着那些充滿恨意的目光露出笑容。
他突然覺得這些長着大腦袋的傢伙,還蠻不錯的。
最起碼…方便。
“嗷!”
滲人的嘶吼聲響起,王錦眼睜睜看着其中一個人的脖子猛然斷裂,腦袋連帶着內臟一同高高飛起。
像是自己把自己斬首一樣,詭異無比。
偏偏那顆腦袋沒有失去生機,反而晃晃悠悠在空中飛行,似乎在尋找目標。
很快,它鎖定了王錦。
利齒寒光閃閃,口鼻中涌動黑氣。
這顆腦袋就這麼朝着王錦衝了過來。
飛頭降。
這種古老的降頭術,能讓使用者的頭顱與內臟一同脫離身體,落在其他動物身上吸血。
每吸一次,就能讓降頭師的實力大增。
據說吸食七次後就能長生不老,只是需要定期吸食嬰兒。
算是相當陰損的招式。
然而這種招式,在南洋非常有名。
仔細分,還能分爲百花飛頭降與屍身飛頭降兩個派別。
前者能在飛行時放出血花血霧侵蝕敵人,相當棘手。
後者則較爲低級,不僅威力不強,失去頭顱的身體還會逐漸失去生機。
眼前這人就是後者。
在地下河裏禍害了這麼多村民,他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雖然只是較爲低級的屍身飛頭降,卻已經修煉到了後期。
放出頭顱後實力大增,殺人於無形。
“桀桀桀桀!”
人頭在空中飛舞,死死盯着王錦。
隨即發起衝鋒。
“…”
王錦皺起眉頭,滿臉疑惑。
對於這種直接把自己要害送到敵人臉上的行爲,王錦表示不理解。
但能接受。
於是他身形一閃,反手抱住那顆腦袋。
將愛麗絲頂在對方太陽穴上,瘋狂開槍。
“啊!!啊!!!!”
慘叫聲響起,脖子另一頭的身體瘋狂揮舞着雙手,卻又在片刻後沒了聲息。
撲通一聲栽倒在地,時不時抽搐兩下。
“…?”
王錦拍了拍身上的血,滿臉都寫着“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