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耳少女咬了咬牙,露出有些勉強的笑容。
跟王錦看到的景象截然相反。
她們眼中的世界,是極度絢爛的彩色。
天光大亮,雲層散去。
能看到無數人魚在其中嬉戲追逐,臉上帶着愉悅的笑。
他們中的一部分是村民。
剩下的則比較複雜。
偷渡客,探險者,考察隊,混血種,道士,南洋法師。
就是這麼一羣完全沾不上邊的傢伙,此刻正其樂融融地歡聚在天邊。
腰部往下是修長的魚尾,頭髮閃爍着瑰麗的光芒。
偶爾會有一兩隻渾身雪白的鯨魚在雲端劃過,讓其他人魚發出興奮的尖叫。
這種景象,讓人不禁聯想到天堂,極樂一類的詞彙。
人魚不停招手,似乎想讓人加入永不停息的宴會。
看起來詭異無比。
小花心生嚮往,精通幻象的蘇喜則面色陰沉。
嗖——
猩紅色的信號彈亮起,硬生生將天邊的景象撞了個窟窿。
“走!”
沒有半點猶豫,胡小北拽起另外兩人,快步前行。
她沒問爲什麼王錦選擇了跟目的地完全相反的方向。
在這種時候,彼此信任纔是最重要的。
——
黑雲將傾。
霧氣被攪動,彷彿其中有什麼龐然大物緩緩遊曳。
那其實是上千只緊緊靠在一起的人魚。
它們似乎在搜索着什麼,腐爛的眼睛來回轉動。
終於,它們捕捉到了。
那個在霧氣中快速行進的小小光點。
於是人魚羣轟然炸散。
“來了!”
宋河厲聲喝道。
腳下逐漸成了沼澤,所幸這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問題。
只要有兩根樹枝,他就能在其中飛快前行。
正是因爲靈活的特點,他負責觀察人魚的大致方向。
“知道了。”
王錦擦了擦旌旗上的血跡,點頭回應。
他沒用震爆彈,而是一邊殺敵一邊前衝。
這樣做效率不高。
卻也能保證自己不會被爆炸聲暴露位置,被所有人魚堵在角落。
當然,還有個原因。
震爆彈剩的不多,王錦要留着它們做另一件事。
“媽的…那大腦袋過來了!”
戲癡咬着牙怒吼。
他只有【雨水】跟【陳家圍子】兩個因素。
可在這種目光所及全是人魚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就能形成【觀察湊夠能被攻擊的三個因素。
爲了避免這一點,王錦讓他去應對那些嬰兒。
“哇!!”
雲端傳來陣陣啼哭。
嬰兒倒轉着身體,在雲層中緩緩爬行。
龐大的身體看似笨重,實則輕而易舉便能跨越漫長的距離。
短短几秒鐘,它便到了王錦頭頂。
如同頑童看到了心愛的玩具,伸手向下抓來。
“什麼幼年蜘蛛俠啊…”
戲癡撇了撇嘴,轉頭看向王錦。
後者似乎清楚他想做什麼,也沒拒絕。
戲癡咧了咧嘴,身上戲服開始閃爍金光。
他扯開嗓子,沙啞的戲腔從口中傳出。
“弓來——”
行金旗猛然亮起,兀自震動不已。
“鐵胎寶弓手中拿——”
令旗沖天而起,在戲癡身前盤旋。
“滿滿搭上硃紅扣——”
戲癡怒目圓瞪,伸手一指。
行金旗如同四支利劍,指向即將伸手過來的娃娃。
“三次開弓秋月樣——”
娃娃蒼白的手掌已經探到面前,能看到其中有黑氣閃爍。
“哇呀呀呀呀——”
戲癡大喝一聲,行金旗沖天而起。
金色刃氣相互盤旋,將霧氣絞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後面不會唱了!”
戲癡沒念出下一句戲詞,而是換成了極具氣勢的怒吼。
不會唱也不要緊。
反正這次,他不可能打偏。
嗖——
行金旗劃過,似乎沒遇到任何阻礙。
金光繚亂,短暫地照亮了混沌的霧氣。
一直擡頭髮愣的宋河揉了揉眼睛。
再次睜眼時,戲癡隨手甩了甩行金旗上的血液,落到自己身邊。
直到這時,剛纔的嬰兒才逐漸崩塌。
化作大小整齊劃一的肉塊,噼裏啪啦地掉落。
又在落到地面之前變回黑氣,消弭於無形。
“娘啊…”
宋河嚥了口唾沫,看向戲癡的眼神有了些變化。
他一直覺得這智商堪憂的男人,是來當炮灰的。
畢竟一路上都沒起到什麼作用,全程都是王錦在幹活。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
打出了電視劇特效一樣的攻擊。
宋河突然發現戲癡不是最菜的。
那最菜的是誰呢?
是小花。
宋河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嘆了口氣。
“定軍山唱的還行,就是詞記混了。”
王錦被戲癡盯的有點煩,只能在砍人的空隙中開口迴應。
從剛纔開始,這男人就用一副求表揚的眼神看着他。
簡直像是剛拆了家的二哈。
當然,王錦還是想感嘆一句。
拆的真他媽好。
“哥們兒帥吧。”
戲癡咧了咧嘴,又緩緩點頭。
自我肯定這方面,他做的一直不錯。
“腳下的東西先不用管。”
王錦沒跟着戲癡繼續閒聊,而是伸手指了指腳下。
在王錦的授意下,他們一直沒處理這些東西。
於是沼澤越來越大,他們身上也都被拍上了掌印。
掌印沒有殺傷力,反而更像是標記。
王錦能明顯感覺出,這些傢伙跟自己跟的更緊了。
於是原本的叢林淪爲澤國。
這對王錦來說,算是有利因素。
地面變成沼澤後,石塊跟樹木一類的障礙物全都消失不見。
他們可以在完全空曠的地形中快速移動。
尤其是戲癡的金屬衝浪板,在這種情況下快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