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雙手叉腰，無比神氣地吼了一嗓子。
於是原本熱鬧的酒樓一片死寂。
不管什麼品種的野仙，都開始假裝自己是王八成精。
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出。
胡小北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幹。
她從邊上拽來凳子，悠哉悠哉地坐在衆人中間。
還不忘回頭對王錦得意地笑笑。
一屋子形跡可疑的野仙，就這麼被鎮在了屋子裏，連逃跑的都沒有。
“嘶…”
王錦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傢伙每個舉動都無比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是慣犯。
上火車之前，他還在感嘆黃昏議會日漸壯大，自己成了久春的地頭蛇。
沒想到真正的地頭蛇就在自己身邊喫喫睡睡，悠閒自在。
當然，有這麼個狐狸公主在身邊是好事。
她幫王錦省掉了很多麻煩，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爭執。
“嘶…哎呦…”
被王錦掀飛出去的店員捂着腰湊過來，似乎想說點什麼，又支支吾吾沒開口。
“解釋解釋吧。”
王錦無奈地看着那店員。
他倒是不打算爲難一個打工的，只是事情不太對勁。
整個酒樓幾乎全是野仙，也就只剩下店員跟廚子還是人類。
可這幾個人類店員不僅沒有半點害怕，反而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顯然，店裏這些客人不是第一次來。
黃金在主動招待這些無法確定是敵是友的野仙。
用自己的錢。
還不讓自己進門。
豈有此理。
“咳，大哥，我就是個打工的，啥也不知道。”
店員揉着後腰，面露苦色。
“那你怎麼知道要攔住我？”
“大老闆交代的，大部分人都得攔，尤其是您。”
“你沒攔她。”
王錦指了指胡小北。
“她有這個啊。”
店員伸手在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
意思是胡小北的狐狸耳朵。
“老闆搞活動搞好幾天了，他說這叫…靠嘶破累？你看他們都有這個。”
店員又伸手指向那些客人。
野仙跟正統五仙不同，它們沒有自己的化形路子，所以大部分都會出點問題。
這些傢伙有一個算一個，全帶着獸化特徵。
“cosplay？”
王錦一把拽起邊上的光膀子大漢。
這人似乎是個穿山甲成精，脖子上能看到鱗片。
“這大哥長相都四十往上了，還他媽一臉橫肉，你告訴我他玩cosplay？”
“人都有點小愛好嘛…多可愛。”
店員臉都綠了，卻還是儘可能往回圓。
他其實也知道，黃金最近在做些不能細想的事。
可自己就是個打工的，老闆說這些人在玩變裝，那就是在玩變裝。
想掙錢就得老老實實當聾子，當瞎子。
其他店員其實也都是這種想法。
“唉。”
王錦嘆了口氣，不再跟店員糾纏。
臨了還從兜裏掏出幾百塊錢塞了過去，當做精神損失費。
打工人沒必要爲難打工人。
就算在這把店員活活打死，也什麼都問不出來。
想要得知發生了什麼，要麼上樓跟黃金對峙，要麼坐下來隱入人羣，靜觀其變。
“喲，謝謝您嘞。”
拿到錢的店員眉開眼笑，不再阻攔王錦，而是從口袋裏拿出個貓耳髮箍。
“…”
王錦看着手上的貓耳，面色複雜。
小狐狸噌一下出現在面前，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
“分部要叛亂了。”
王錦的聲音有些低沉。
“嗯哼。”
少女的迴應卻無比輕快。
“醫生帶着陸之首加入了爪牙，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向我們全面宣戰。”
“哇哦。”
“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拿到黃白兩家的奇物。”
“對。”
“這麼多事情，總有一兩件比拉着我自拍重要吧。”
王錦看着第十六次在自己面前舉起手機的胡小北，嘆了口氣。
“自拍跟這些又不衝突，而且我們正在找黃家奇物哦。”
小狐狸嗔怪地看了王錦一眼，隨即換了個姿勢，又來了幾張。
“你不覺得四隻耳朵很奇怪嗎？”
王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頭頂的貓耳。
他倒是第一次注意這個問題。
仔細想想…
小狐狸帶耳機是戴在頭頂，接電話也是高高舉起。
怪好玩的。
“哪有，傻仔很可愛。”
胡小北笑着收回手機，心滿意足地晃了晃耳朵。
隨即目光掃過那些寂靜無聲的野仙，聲音冰冷地吼了一句：“啞巴了？”
“沒有！沒有！”
於是原本寂靜的大廳再次熱鬧起來，客人們臉上帶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時不時喫兩口早已經冰涼的飯菜。
走是不敢走的。
一起反抗？
想都別想。
尋常的落單胡仙還能試試，遇到這位還是老實點吧。
這可是胡家的小魔頭。
現在長大了，危險性不僅沒有半點降低，反而隱隱有些升高的意思。
更何況人家背後靠的是公司。
buff都快疊滿了，神經病纔上去招惹。
雖然這羣人一直在小幅度的發抖。
可不仔細看的話，其實察覺不到異常。
王錦跟胡小北坐在一樓角落，完美地隱入人羣。
其實他們原本是打算直接上去跟黃金對峙的。
可仔細想想…
問出來的東西可能半真半假，親眼看看纔不容易出錯。
更何況店員已經給自己備菜了，就當順便喫個飯。
不得不說，給了錢就是不一樣。
那大堂經理一樣的店員甚至都不需要交代，便用點小好處封住了其他店員的嘴。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你見過這種情況嗎？”
王錦伸手挪過杯子，又幫胡小北倒好送上來的茶。
“看着像是集會，還記得統轄局的年會嗎？”少女喝了口茶，認真迴應着。
“仙家倒是沒那麼多講究，想聚就聚。”
“不過這種規模，肯定是五仙之一主動組織的。”
“這樣啊。”
王錦點頭，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仰頭，
喝的很慢很慢。
“話雖如此…我還沒看到幾個正統的五仙。”
王錦放下玻璃杯。
他趁着仰頭喝水的機會環顧了一下四周。
五仙之一組織的聚會，反而全是這種不聽話的野路子。
組織者想做什麼，可真不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