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依舊維持着屬於啞客的溫和笑容，王錦在心裏輕聲嘀咕着。
就算因爲自己的花言巧語短暫地笑了笑，藍鬍子眼中的憤怒依舊沒有徹底消退。
她跟自己分開的這段時間看到了什麼？又是跟誰發生了爭吵？
王錦盯着藍鬍子那雙晶瑩剔透的藍眸，試圖從中找出答案。
她在看角鬥場。
還沒等王錦繼續思考，藍鬍子的紙條就遞了過來。
【啞客，決勝局要來了。】
【這次的勝負就連冰蛇都無法干預，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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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預感在心頭浮現，王錦皺起眉頭。
藍鬍子已經發現冰蛇在做手腳了，那麼“無法干預”的意思是…
咚！
銅鑼敲響，角鬥士被猛地推搡出來。
王錦離得有些遠，對方的長相又被塵土蓋住，看不真切。
不過他的目光瞬間就被那火焰般的長髮吸引住了。
火紅長髮的少女，該不會是…
【紅髮阿麗莎，分部破冰船的船長。】
“媽的。”
藍鬍子的紙條確認了他的猜想，王錦在心中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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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這樣。
冰蛇在試探，試探啞客跟分部有沒有關係。
這傢伙比他想象的還要謹慎。
最後一場是派出兩個俘虜互相廝殺嗎？
不，不對。
海葵公會跟分部並沒有合作關係，最多也只是互不干涉。
那麼，能讓藍鬍子憤怒的情況…
嘎嘣。
骨節發出脆響，少年溫和的笑容瞬間消失，恐怖的殺氣在眸中升騰。
整個競技場沉寂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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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癲狂的賭客甚至不清楚自己爲什麼閉嘴，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在影響行動。
藍鬍子距離王錦最近，她清楚地感應到了少年的變化，此刻正驚訝地看過來。
好像精緻的僞裝露出了一絲破綻，少年不再是少年，他變得猙獰又憤怒。
破綻只出現了一瞬間。
藍鬍子剛想詢問發生了什麼，剛纔的殺氣就消失了，好像從未出現過。
啞客依舊坐在椅子上，靜靜看着紅髮阿麗莎的對手。
那是，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
——
“你露出破綻了啊。”
獨眼男人站在高臺上，看向前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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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緩緩從額頭滴落。
冰蛇伸手擦掉汗珠，吐出胸腹中的冷氣。
屋子裏明明不熱。
果然，剛纔那一瞬間的威勢並非虛假，啞客其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冰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罩。
已經記不起多久了，大概是二十年前？
因爲輕信別人，他丟掉了這隻眼睛的大部分視力。
從那之後，他變得越來越謹慎，做什麼都如履薄冰。
這份謹慎確實不止一次救過他的命，這次也不例外。
身爲大公會的領導人，這麼說可能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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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冰蛇確實覺得慶幸。
啞客並不是毒蛇，他是狡猾又兇殘的猛獸。
幸虧沒讓這個怪物靠近自己的帝國，否則自己…或許已經成了屍骸。
“他因爲什麼而憤怒呢？因爲分部，還是因爲那個白髮姑娘？”
冰蛇伸手扯掉髮箍，讓蓬亂的金髮垂落下來，遮住面龐。
他開始思考。
啞客的憤怒是因爲什麼？
阿麗莎代表着分部，那海葵公會的新晉謀士，藍鬍子近來最寵愛的狐卿，又代表着誰？
問題很多，卻並非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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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向自己走來的手下，冰蛇嘴角微微翹起。
遊戲還在繼續。
“你更想讓誰死呢，啞客。”
——
【狐卿是個很神祕的小姑娘，我不知道她從哪來，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藍鬍子沒去看角鬥場上的情景，她在紙條上寫着東西，骨節因爲用力微微泛白。
【她說自己想加入海葵公會，我便同意了。】
【狐卿很聰明，她展示出了不可思議的才能，所以我把她放在身邊。】
【這是海葵公會的理念。窮人，女人，孩子，我們都會一視同仁，只要有才能就可以加入。】
【雖然偶爾會混進來間諜，不過這是必須承擔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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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些賣力工作的好孩子比起來，一點風險算不得什麼。】
【也許是我的仁慈被誤解成了軟弱，我的無視被解讀成了默許，冰蛇這段時間越來越過分。】
或許是想安撫住這個真面目無比可怕的少年，或許是想讓自己保持冷靜，藍鬍子繼續書寫。
【我有預感，他會單方面撕毀停戰協議，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他抓了我的狐卿，殺了我的侍衛。】
女人書寫的力度越來越大，直到劃破紙張。
【這是不能容忍的冒犯，我會提前跟他開戰。】
“呼…”
一口氣寫完這些，藍鬍子並沒有把它展示出來，而是用力將這張紙撕碎揉皺。
她知道，啞客已經不打算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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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依舊坐在她身邊，可那份親近已經蕩然無存，彷彿他們之間隔着厚厚的堡壘。
藍鬍子沒多說什麼，只是臉上帶起了幾分苦澀。
保護不好自己近臣的領導者，確實不值得信任。
她想到了冰蛇會在這時候撕毀停戰協議，只是沒想到對方撕的這麼堅決，這麼果斷。
是那並不屬於她的戰爭巨人讓冰蛇產生了危機感？
藍鬍子帶來的十幾個守衛都已經被悄無聲息地解決。
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嚥下這口氣，否則這場宴會就是她的葬禮。
女人摸出香菸，放在紅脣上。
火柴不見了，似乎在剛纔的衝突中掉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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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亮起光芒，點燃了女士香菸。
藍鬍子驚訝地轉過頭。
啞客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陰沉，彷彿剛纔那驚人的壓迫感來自另一個人。
少年微笑着遞過了紙條。
遊戲還在繼續，啞客已經押好了自己的勝利者。
——
賭場的氣氛逐漸走低。
沒人敢吶喊，也沒人敢下注。
從那身披海葵公會長袍的少女出現起，他們都明白，這場賭博不僅僅是賭博了。
狐卿，這個名字雖然沒有啞客出名，卻也並非默默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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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從遠方來的謀士。
那雙碧綠的眸子像是有魔力一樣，能夠看破人心，識破僞裝。
加入公會短短一兩天，她憑藉自己的口才與謀略，說動了冰蛇手下的十幾家小型公會投向藍鬍子麾下，並利用他們給出的情報找出了海葵公會中三成的叛徒。
而這樣一個得到藍鬍子重用的少女，出現在了冰蛇的角鬥場中。
顯然，站隊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