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天空下，是落着白雪的山峯。
再往下，則是淺灰色的，山的本體。
這些山高大，冷硬，像是沉默的巨人。
它們是礦山，不適合攀爬，也不適合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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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豹山則不同。
它像是混進狼羣的哈士奇，誤入高年級教室的學前班孩子。
沒有多麼分明的棱角，反而圓圓乎乎，彷彿真有隻海豹躲在土裏，留在外面的是它的肚子。
這樣的外表給它帶來了不低的人氣，雖然在登山圈裏不太出名，可它很受普通人歡迎。
週末時，人們會帶着戀人或孩子來這座登山公園消磨時間。
王錦看了眼景點介紹，用阿朱藏身的圓珠筆戳了上去。
“Sn?bollar，雪球的意思，笨蛋。”
阿朱在古神之眼中給出迴應。
雪球山麼？可惜現在沒有雪。
王錦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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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的風雪已經融化，只有山頂還殘留着一絲白色。
看來沒趕上它最好看的時候。
純子完全不在意，她依舊滿懷新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我畫好啦，怎麼樣？”
衣角被拽了拽，王錦轉過頭去。
少女坐在輪椅上，手裏是攤開的牛皮本子。
她很喜歡畫畫，剛到這裏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動筆。
紙面上的小海豹山多了些柔和，少女還很調皮地畫出了這隻海豹的前肢和尾巴，讓它看起來更加憨態可掬。
很棒。
王錦真心誇讚着，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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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欣賞不來大師名作，卻對少女這種肆意活潑的畫風很感興趣。
“好誒！”
妃殿下並不缺少讚美，可這是啞客的讚美。
她合攏本子夾在掌間，用穿着小皮鞋的腳掌輕輕撥動地面。
輪椅轉了個圈，少女漆黑的長髮飛舞着，又落回她雪白的外套上。
這是一次有些得意忘形的慶祝。
意識到自己相當失禮，純子吐了吐舌頭，悄悄看了眼啞客。
少年同樣看着她，目光平靜溫和，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啊呀…”
緋紅悄悄爬上少女的臉頰，妃殿下平復了一下心情，努力維持着自己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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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客想要我的畫嗎？可惜不能給你哦。”
純子揚了揚手裏的小本子，那是她的珍寶。
“這是給另一個人準備的，我可能永遠見不到他，但我真的很想跟他做朋友。”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意識到這件事不能跟啞客說。
她擡起頭，想要確認對方的情緒。
嘎吱。
輪椅再次動起來，純子愣了愣，面帶歉意地鬆了口氣。
對了，啞客聽不到。
——
小海豹山在這座景點衆多的城市中並不出衆，可它確實擁有不錯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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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今天是工作日，這裏沒什麼人。
時間逐漸走向正午，陽光溫暖卻不刺目。
純子很少在外面停留這麼久，她有些擔憂。
這份擔憂很快便被雪松的沙沙聲撫平了。
融化的積雪化作水珠，積成水窪，在陽光照耀下閃爍着淡淡光芒。
臺階上落下幾隻樣子奇怪的鳥，它們互相梳理羽毛，又低頭啄兩下臺階，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純子沒那麼冷了。
少女鬆開自己的紅圍巾，把它掛在王錦脖子上。
輪椅在專用的登山道上前行，純子安靜下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被風景吸引的她沒怎麼跟王錦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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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着臺階上的積雪，頭頂的飛鳥，水窪裏的落葉，甚至是陽光下飛舞的灰塵。
微風輕撫面龐，純子拿下頭頂的帽子，輕輕捏着上面的毛球。
“真好啊…”
安靜下來時，妃殿下少女又拾起了那份典雅。
她的笑容恬靜純粹，像是天藍色的湖面，沒有一絲雜質。
王錦依舊推着她向上走，純子則悄悄拿出小本子，在上面添了點什麼。
給輪椅準備的步道很短，只到了小海豹山的三分之一。
就算王錦刻意走得很慢，也還是到了盡頭。
再往上，則是狹窄的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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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登山的遊客更喜歡在樹林中穿行，這裏沒什麼人。
純子擡起頭，看着面前的景色。
兩邊是高大筆直的松樹，頭頂是青色的天空。
臺階在其中若隱若現，彷彿能直接通向天空。
前方是什麼樣的景色呢？
少女有些沉醉，她輕輕拽住啞客的袖子。
“就停在這裏吧。”
純子在紙條上寫下文字，笑着向王錦展示。
她的旅途到此爲止了，輪椅上不去那些臺階。
真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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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子小聲感嘆了一句。
卻也僅此而已。
類似的遺憾堆砌成了她的人生，少女並不會因此感到挫敗，只會有一點點難過。
“今天很開心，謝謝你，啞客。”
妃殿下整理好心情，將結束語遞給王錦。
發現對方沒接過，她歪了歪頭，露出些疑惑。
不過這份疑惑很快就變成了驚訝。
少年伸出手，像是邀請她參加舞會。
要一起往上走嗎？
純子先是感到驚喜，隨即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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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走的範圍只限於公會，那些扶手保證了她的安全，也將她的活動範圍牢牢限制在那裏。
她從未看過外面的世界。
心臟傳來陣陣刺痛，純子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面前的少年。
抱歉。她想着。
嘩啦…
有什麼東西被推到少女面前。
那是個小小的醫療箱，能夠應少女的突發情況。
啞客晃了晃箱子，這是他提前做的準備。
【山頂的景色會很美。】
紙條落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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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子臉上多了些糾結，可她的性格註定不會讓這份糾結持續太久。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王錦的手腕。
溫暖的觸感傳來，純子第一次距離異性這麼近。
這份激盪的心情給了她勇氣，少女緩緩站起。
王錦將輪椅託付給山腳下的小店老闆，扶着純子繼續向上走。
純子的腳步很輕，那雙腿過於纖細，身體也過於柔弱。
走了幾十階，少女變得氣喘吁吁，臉頰落下晶瑩的汗珠。
【要停下嗎？】
王錦詢問。
【不，我還可以再走幾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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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還抗拒向上走的純子變得執着，她認真搖着頭。
妃殿下不想半途而廢。
王錦無奈地笑笑。
把脖子上的紅圍巾還給純子，向少女微微俯身。
“是，是要揹我嗎？”
純子眨了眨眼睛。
看到啞客再次點頭後，她的面頰迅速紅了起來。
“這是…爲了看山頂的風景。”
妃殿下沒花什麼力氣便說服了自己。
她低下寫滿了慌亂的眸子，輕輕踮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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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還堅持更新的作者真是不多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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