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人影狂奔着靠近，是猶大帶領的小隊。
作爲首領的猶大反而跑在後面。
菸酒掏空了身子，他遠遠比不上那些年富力強的賞金獵人。
嘭！
地面上陰影一閃，猶大前方的賞金獵人躲閃不及，踉蹌兩步摔倒在地。
“頭兒！別，別丟下我！”
“滾你媽的！離我遠點！”猶大一腳踩在他後背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啊啊啊…！！”
慘叫聲傳來。
巨大的白影從身後衝出，兩隻爪子上的長矛接連落下。
白鼠並沒有放過他們。
“該死的…該死的…”
猶大已經顧不上辨認方向了，他緊跟着跑在前面那些人的腳步，胡亂邁着雙腿。
咚！
陰影再次閃過，猶大整個人摔飛出去。
白鼠怪叫一聲，以無比古怪的姿勢跳躍着，幾乎瞬間便到了猶大面前。
它舉起那雪白的長矛，血紅的眼睛毫無感情。
“該死！快救我！”猶大吼了一聲，可惜沒人迴應他的求救。
賞金獵人們一鬨而散。
他們並不是沒跟白鼠正面對抗過。
在付出兩條人命的代價後，他們弄清楚了，這東西幾乎是不可戰勝的。
“別…別過來！”
猶大掙扎着向後退去，腰刀早已經在剛纔的衝突中折斷，他手裏只剩下了火銃。
嘎達，嘎達。
猶大拼命扣動着扳機。
火藥不知什麼時候受了潮，無論如何都沒反應。
絕望涌上心頭，猶大閉上雙眼，靜待死亡。
心跳幾乎連成一串，耳畔嗡嗡作響，那奇異的歌聲越來越清晰。
死亡並沒有到來。
猶大詫異地睜開眼睛。
他發現白鼠停住了腳步，在花園門口焦躁地徘徊。
而自己…
猶大環顧四周，嚥了口唾沫。
自己已經進入了這座花園，
這座被白鼠忌憚的花園。
——
“不錯…這纔是最佳選項。”
白鼠身後幾十米的位置，王錦從斷牆後探出腦袋，不懷好意地笑着。
火燒，探索，無視，都比不過把別人趕進去探索來的方便。
所以他第一次絆倒了猶大的隊友，第二次才絆倒了猶大。
“今天就到這裏。”王錦揉了揉脖子，緩緩起身。
“真的嗎？”鐵鉤愣了愣。
他還覺得有點不真實，以王錦這種性格，應該帶他們探索到全軍覆沒才捨得離開纔對。
“天要黑了，在這種地方摸黑探索幾乎就是找死。”王錦小步挪着，用盡可能不引起注意的方式往碼頭移動。
“太好了…太好了！”
獨眼的聲音有些顫抖，沒人知道他爲什麼這麼興奮，在此之前又那麼害怕。
已經半瘋的稻草人低着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王錦盯着他看了一陣。
雖說用瘋狂換來的痊癒並沒有派上用場，不過對稻草人來說也算是好事。
如果瘸着條腿，他們剛纔根本沒時間躲藏。
呼！
就在所有人悄悄離開時，稻草人突然站直身體。
“啊…”
慘叫與血腥味瞬間擴散出去，剛恢復如初的腿露出森森白骨。
遠處的白鼠警覺地轉過頭，尋找着聲音來源。
“媽的，這瘋子。”
所幸王錦一直盯着稻草人的異常，這才能在瞬間將事情扼殺在搖籃中。
他一拳放倒那瘦削而癲狂的海盜，趁着白鼠還沒反應過來的空檔，收斂血跡迅速離開。
——
“剛剛好啊…”
看着暗淡下來的海面，王錦登上白船，鬆了口氣。
探索必須在白天進行，這是他之前定下的規矩。
一方面是爲自己的安全考慮，另一方面，
白船上還有三個多出來的“東西”，晚上其實也閒不下來。
而被留下的猶大…
王錦不光是出於個人情感，還因爲某些考量。
他能感覺到這傢伙成了海盜們的中心人物，有猶大在場，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困難起來。
“喲，活着回來了啊。”迎面而來的是蓮那張秀氣到像是女孩子的臉。
他結束了昨天的自閉狀態，也沒再主動挑釁，而是面色平靜地跟王錦打着招呼。
“我要是隨便死在外面，某些人說不定又會發瘋的。”王錦把外套掛在一邊。
“你他媽…不會說話就閉嘴。”蓮咬牙切齒地捶了捶王錦肩膀，反而被震得生疼。
他冷哼一聲，轉身向餐廳走去。
“猶大呢？”
“不太清楚，應該是遇上了什麼麻煩。”王錦隨意迴應着。
“嘖，你居然沒殺了他？”
“我哪有那麼兇殘，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蓮沉默下來。
他面色複雜地盯着王錦看了半天，隨即嘆了口氣。
“猶大死了？”
“差不多。”王錦不清楚蓮從哪得來的結論，不過還是點點頭。
“行吧…其實猶大也有點可取之處，最起碼他能說動那些海盜。”蓮似乎不太想管這些事，他隨手推開餐廳大門，指了指裏面那些胡喫海塞的水手。
“今天的餐飲不限量。”
“你不喫點？”王錦挑起眉頭。
“沒什麼胃口…而且我跟你也不是能一起喫飯的關係。”蓮整理着身上的長袍，跟王錦擦肩而過。
“那還真是可惜。”王錦笑着搖搖頭。
“對了，還有件事。”蓮站住腳步。“來第六海域這項計劃是你提出的，那你…知道古德里安？”
“知道。”
王錦沒說謊。
蓮很聰明，能問出這句話，就說明他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看來你和威爾康有些小祕密啊。”蓮突然笑了起來，他嘴角微微翹着，眼神卻毫無溫度。
“比如你們都跟某個邪神交流，從祂那裏獲得啓示，再通過祂傳遞信息。”
“再比如，你是邪神的神使，是…王錦？”
“說不定我已經猜對了，從很久以前就猜對了。”蓮輕輕搖着頭，“我真佩服你，做事幹乾淨淨，不留下任何線索。”
“我也佩服你，想象力同樣是種天賦。”王錦笑着迴應，“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
“你也是，冒險家閣下。”夜晚的海風吹來，蓮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