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過去時,衛生間附近已經圍了一圈人。
空氣中有很濃的血腥氣,卻並沒有什麼推搡廝打的聲音,只有海盜們的吵吵嚷嚷。
衝突已經結束,屍體還有餘溫。
阿麗莎站在人羣中心,手裏握着火銃,血液和紅髮混雜在一起,襯得她的臉有些蒼白。
塔莉埡站在她身旁,毫不畏懼地迎着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殺了人…她怎麼敢?”
“媽的,這臭娘們兒!這一切不都是因爲她嗎?”
“老子爲了保護她跑到了這鬼地方,她不但不領情,還對我們拔槍!”
“艹!我受不了了!我要殺了她!”
“那你就他媽試試!”阿麗莎毫不客氣,她猛然抽出腰刀,在空中揮舞着,“渣子們,沒人能動我的船員,明白嗎?他媽的…沒有人!”
“殺了她!殺了她!”
“來啊!去你媽的!”阿麗莎怒吼着。
塔莉埡抽出衝鋒槍,眉頭緊鎖。
嘭!嘭嘭!
三聲槍響,人羣暫時寂靜下來。
王錦收回霰彈槍,沉默着走近。
海盜們忌憚着這位冒險家,他們不再輕舉妄動,卻仍舊用厭惡的目光看過來。
“想死就拔槍。”
王錦面色陰沉下來,殺氣如同無形的潮水洶涌而出。
他不打算走什麼公正嚴明的路子,塔莉埡和阿麗莎都是自己人,誰敢動誰就要死。
就算她們真錯了,也容不得別人做什麼。
海盜們同時打了個寒顫,稍微向後縮了縮。
邁開步子,王錦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死者。
微胖,一隻手有殘疾,換上了帶着鉤子的義肢。
鐵鉤。
第一天踏上小鎮時,他是王錦小隊的一員。
爲人沒什麼優點,缺點倒是多之又多,典型的人渣。
傷口乾淨利落,一槍穿過眉心。
中距離射擊的情況下,阿麗莎的速度與精度甚至比紅桃還要恐怖。
再加上現場沒有彈殼,這次射擊很明顯來自她的蔚藍之銃。
無數細節都將兇手指向了阿麗莎,而在任何一條海盜船上,內鬥都是不被允許的。
“…大副。”
王錦的到來讓阿麗莎不再一副隨時會撲出去砍人的模樣,她鬆了口氣,扶正自己的船長帽。
“老師…我給您添麻煩了。”塔莉埡低下頭,不再是那副強勢的模樣,反而一臉慚愧。
“這些話回去再說。”確認過她們沒有受傷,王錦收回霰彈槍,開始瞭解事情原委。
“鐵鉤對你做什麼了?”
“不是我,是小塔。”阿麗莎收回火銃,“這變態想對小塔下手,我警告過一次,又動過一次手…仁至義盡了。”
“被玩玩又怎麼樣?老子保護你們這麼久,你們…”
說話聲戛然而止,隨即是混亂的叫嚷,以及身體重重撞擊地板的聲音。
王錦大步衝進人羣,一陣推搡,精準地揪出了那個矮小的影子,狠狠摜在地上。
那是一隻眼睛蒙着眼罩的海盜。
鐵鉤的好友,獨眼。
他清楚自己不是王錦的對手,又因爲鐵鉤的死去而憤怒,所以在人羣中煽風點火。
嘩啦。
王錦顯然沒打算廢話,他不想,也不需要跟這些人交涉。
這些事可以交給他最得力的助手。
愛麗絲。
霰彈槍在手中旋轉,王錦將它反握住。
咚!咚咚!
“啊——!!”
慘叫聲很快就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哀嚎。
幾槍託下去,獨眼嘴裏已經滿是鮮血,牙齒脫落不知多少。
解決問題之前,要解決可能會把水攪渾的人,這樣能避免沒意義的拉扯。
這是王錦的處世之道。
海盜們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他們看着捂住臉在地上不停翻滾哀嚎的獨眼,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
沒去管海盜們的狀態。
王錦跟他們沒什麼交情,他並不介意給這些人一個難忘的夜晚。
不過在此之前,有更重要的事。
“你注意到他的狀態了嗎?是醉酒,還是其他…什麼的。”蹲下身檢查着鐵鉤的屍體,王錦輕聲詢問。
鐵鉤是個膽小的人,從鎮子上回來之後,他一直很怕王錦。
跟船上的大部分海盜一樣,他視王錦派系的人爲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他沒膽子做出這種事。
如果不是醉酒,那麼是…二重身?
“是醉酒,他好像是喝多了,走路一直在晃。”塔莉埡思考一下,又搖搖頭。
“畢竟是在船上,走路晃兩下也挺正常的…”
“我可以給你做個情景復現。”阿麗莎做了個深呼吸,認真提議。
“…好主意。”看着鐵鉤體內那些已經枯萎的菌絲,王錦點了點頭。
——
走廊的燈光輕微閃爍着,少女用冷水洗了把臉,看着鏡中的自己。
金髮被打溼貼在臉上,讓她看起來像只淋過雨的流浪狗。
塔莉埡有些不安。
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不知所蹤,哪怕老師承諾會讓柳德米拉平安無事,心中的擔心也沒有減少太多。
心思太過沉重,她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
不過很快,塔莉埡還是從鏡子的反光裏察覺到了那道人影。
她並沒有想太多,只當對方是路過的海盜。
海盜緩步前行着,那是種很怪異的移動方式,彷彿關節不會打彎,僵硬而詭異。
他維持着這樣的步態,越靠越近。
呼!
海盜猛然伸出雙臂,飛撲過來。
塔莉埡皺起眉頭,一拳捶了過去。
正中面門。
緊接着,海盜突然後退兩步,似乎遭到了重重一腳。
掙扎着起身後,他像是毫無痛覺般再次前撲。
一發毫無聲音的子彈掃過,海盜徹底倒下,當場死亡。
“呼…”海盜捂着鼻子坐起身,帽子滑落,露出下面的紅髮。
“除了我沒真的死掉以外,一模一樣。”阿麗莎面色嚴肅。
“你可以相信一個老千的眼力,我記着這些細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