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站在鏡子面前刷牙,脖頸上坐着蘿莉形態的胡小北,邊上是踩着凳子的安妮。
嘎吱。
屋門被打開,剛完成夜晚巡邏的柳德米拉打着哈欠走了進來。
結結巴巴跟其他人問了好後,她回到了屬於姐妹兩個的練習室。
開門的動靜喚醒了塔莉埡,穿着吊帶背心的她摸摸柳德米拉的腦袋,之後走出房間,坐在沙發上繼續打盹。
等到晃晃悠悠的塔莉埡終於倒下,砸醒睡在沙發上的卡特琳娜之後。
新的一天便正式開始了。
這樣的平靜日子王錦已經過了五天,從格陵蘭島離開之後,白船便再次回到了幽海。
風頭正盛的海拉和紅毛大災星特意經過了幾個中型港口,結果除了歡呼聲與憧憬的目光以外,什麼都沒發生。
並沒有人來挑戰他們。
這讓王錦用海盜腦袋補貼零花錢的想法死在了萌芽階段。
喫過早飯後,王錦把電話亭小姐昨天的宵夜盤子收起來,開始環顧四周。
小狐狸興致勃勃地打開薯片袋子,一邊喫一邊對着平板電腦嘿嘿哈哈地練武。
卡特琳娜拍拍肚子準備洗碗,之後是清理灰塵,順便把每天的掃除任務分配給船上的所有流浪貓,頗有領頭風範。
安妮安安靜靜地坐在書桌前,被阿朱教着背字典。
她已經不再依賴注音童話認字,說話也順暢了許多。
阿紫在船上各個角落畫風景,等王錦晚上回來用手機拍下照片,發給純子。
柳德米拉在補覺,她的作息時間和其他人正好相反。
而塔莉埡,她正在穿衣服,準備進行今天的船隻檢修。
“…真好啊。”王錦喃喃自語,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老師,您說什麼?”塔莉埡拉好長靴上的拉鍊,轉身看向王錦。
“沒什麼。”王錦搖搖頭。
他更加認同威爾康的想法了。
真正的珍寶,其實是願意陪你到處冒險的人。
那位霜矛花了大半輩子才明白的道理,王錦很幸運地,理解的比他更早一點。
“那麼,您要和我一起出門嗎?”塔莉埡眨巴着眼睛發出邀請。
“嗯,好。”王錦點點頭,披上外套。
——
甲板上海風吹拂,四周飛翔着海克娜與古怪的魚類。
幽海的海面一如既往,閃爍着油畫般的光芒。
穿着寬鬆連體衣的六個女孩排成一排,有的扣手指有的擡頭望天,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王錦站在甲板上,清了清嗓子。
“報數!”
“一!二…”女孩們收攏注意力,很自然地應承下來。
之前在第二教堂幫紅桃報仇的時候,她們輸給王錦的賭注便是“好好報數”。
王錦滿意地點點頭,在她們報數的時候,把接下來要做的事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阿麗莎已經把路線規劃好了,接下來的旅途會路過幽海分部舊址,疑似不老泉的精靈海域,再往後是終北大陸。
這其中大部分都需要女孩們的參與。
不只是分部和黎明計劃,王錦同樣看中了她們的特殊性。
那種巨力與自愈,甚至是受傷過重的假死,都被王錦的接觸壓制驗證過。
並非怪談能力,所以能在靈界使用。
有她們幫忙,或許能找到不錯的靈界僕從。
當然,這一切有個大前提。
在靈界的王錦就是個普通人,將性命交託給這些經常吵架,甚至會內訌的姑娘…顯然太危險了。
要讓她們可靠起來。
“六!”六號有些膽怯的聲音響起,王錦收回思緒。
“能看出來這是哪裏嗎?”他指着周圍那一望無際的大海,對女孩們提問。
女孩們或是面露費解,或是瞪着眼睛發呆,只有一號很認真地舉起手。
“是威利歐海域,幽海上最混亂的區域之一。從廢墟醒來之後,我們曾經橫穿過這裏…不過是從另一邊。”
“嗯。”王錦點點頭,向着遠處看了看。
那一大塊由幽海鯨骸骨構成的島嶼已經清晰可見了。
拎起女孩們沉重的折刀一一丟過去,王錦揮揮手,塔莉埡從船上放下小艇。
“知道這裏爲什麼混亂嗎?”
看到一號沒能給出回答,王錦頓了頓,繼續開口,“因爲這裏盛產幽海貝,那是鍊金術的必要道具。”
“也就是說,引起混亂的是那傢伙嘍?”二號指了指從儲藏室往外看熱鬧的粉蝰,“個子~真矮呢,和小嗣一樣。”
“喂!我明明比你高一點吧?”
“有嗎有嗎?可你看起來一副沒發育的小孩樣子哦?”
“你!!”
“老實點!”一號擋在兩人中間,“對不起船長,我這幾個妹妹…”
“誰是你妹妹!別成天…”四號將怒火轉移到了一號身上。
“行了,我開始說規則。”王錦打斷了她們的爭吵。
“粉蝰現在成了俘虜,想要讓她幫忙做事,原料就要咱們自己來了。”
王錦看了看手錶,示意女孩們認真聽。
“限時兩個小時,找到最多幽海貝的獲勝…哦,我也會參賽的,不過是第一個小時過去之後參加。”
“勝利者下次集合不需要露面,而且能夠搶走最末位一頓飯的配額,同時向其他所有人提出一個要求。”
“誒!?真的?”二號驚喜地拍拍手,“那我要參加!”
她靠近四號,笑眯眯地揉了揉對方的頭髮,“我比小嗣強,所以小嗣以後要聽我的哦。”
“哈!?弱雞說什麼呢!”瞬間炸毛的四號一拳捶在欄杆上,惡狠狠地推開二號,“那我贏了要讓所有人都下跪!而且一輩子都聽我的命令!”
“不…那種事是不是稍微有點可怕了…”五號猶豫着伸出手,“而且船長要一小時之後纔出發,肯定贏不了吧?”
“沒關係,我會願賭服輸的。”王錦揮下手掌,“那麼,開始吧。”
撲通!撲通!
落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六號站在原地沒有動,發現王錦投來了目光,她怯生生地舉起手。
“船長…我,我兩頓飯就夠了,而且願意來集合,直接罰我,不要罰其他人好不好…”
“不行。”王錦搖搖頭,“除非你獲得第一名之後放棄獎勵,我可以用它抵消掉懲罰。”
“嗯…”六號思考一會兒,緩緩點頭,“我…我會加油的!”
撲通。
六號也跳了下去,還留在甲板上的只有一號。
“船長,這個送給您。”她伸出手掌,上面是罐樣式有些古怪的噴劑。
“我注意到您身上總是有污染,這是我醒來時帶在身上的,超濃縮的沉澱劑。”
“噢,謝謝。”王錦接過罐子,“你觀察的很仔細啊。”
“嘿嘿,我這人比較愛操心。”一號揮了揮拳頭,“您要好好休息,拿到第一之後狠狠讓她們丟臉喔!”
“…你討厭她們嗎?”王錦挑起眉頭。
“呃…”一號的笑容變得不自然,她猶豫幾秒,緩緩點頭,“多少有些…心存厭惡。”
“如您所見,一號代表着我是最初醒來的那個。”
“雖然只有幾分鐘,但我也算是姐姐,要保護,要指揮大家的姐姐。”
“『明明是我在照顧幾個妹妹,她們卻不聽我的話』?”王錦摸了摸下巴,猜測着一號的想法。
“不。”女孩的表情變了變,“應該是『明明是我爲了考慮妹妹們的安全提出退後一步,卻被她們稱作膽小鬼』。”
“『明明按照我說的做就能活下來,取得成功,偏偏要把事情搞砸』。”
一號的聲音逐漸尖利,顫抖。
“『從來不把我這個姐姐當回事,甚至開始無視我,排擠我』…這就是我厭惡她們的原因。”
一號的胸膛微微起伏,努力平復着情緒。
“抱歉,我…”
“原來如此。”王錦點點頭,“確實很辛苦呢。”
一號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的失態能被王錦這麼輕描淡寫地掩蓋過去。
“雖然你可能忘記了,但是在對抗圍獵的那個晚上,我跟你聊過類似的內容。”
王錦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露出笑容。
“我理解你那種想法,所以不用有隱瞞,也不用擔心我告訴其他人,這算是兩個領隊之間的祕密。”
“謝謝你的禮物…哦,我還有回禮來着。”
啪嗒。
按鈕被遞了過去。
“在你們登陸的位置,埋着大量的幽海貝,以及更大量的,五分鐘之內就會失效的炸藥。”
“怎麼使用我就不多過問了。那裏海盜很多,你們受傷也情有可原。”
“快去吧。”拍了拍還在發呆的一號,王錦轉身走進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