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飛舞的白色羽毛,粘稠的紅色血液,以及燃燒着火焰的金色瞳孔。
王錦咬緊牙關,兩人一起向下墜落。
轟!!
教皇重重砸在稍微矮些的城牆上,磚石轟然垮塌。
從下往上看,能看到城牆上爆發出了巨大的煙塵。
煙塵散去,露出少年的身形。
他踩住教皇胸口,抽出騎槍,再次重重砸下。
嘭!嘭嘭!
金屬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四周一片死寂,那些跪拜的難民不可思議地擡起頭,張着嘴,瞪着眼,望着被少年踩住的,一動不動的教皇。
“啊…啊!!!”有人爆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哀嚎,“教皇大人!教皇大人!”
“天使大人被打倒了!黑色的惡魔把他給打倒了!”
王錦沒理會他們的嚷嚷,他正在想兩件事。
第一件,教皇的皮膚似乎硬化了,剛纔還能刺進去的騎槍沒了作用。
第二件,自己落下的瞬間,視線的餘光裏…
王錦扭過頭,看着那道延伸向雲層的光柱。
他剛纔確確實實看到了一團沒有形狀的烈火。
“錨點!這些眷屬就是克圖格亞降臨的錨點!”蓮的怒吼聲傳來,“殺了他們!”
王錦眯起眼睛,看向高塔之下,被教皇留下的火焰暫時限制住的罪神。
教皇死亡,火焰消失,罪神就會脫困。
這傢伙從最開始就在往上爬。
“看來你也猜到了…”耳邊傳來有些陌生,卻切實聽過一次的女人聲音,“罪神是原本的烈陽,祂想要復仇。”
王錦沒去糾結聲音的來源,他點點頭。
消息佐證了他的猜想,這樣來看,最完美的時機…果然是那個!
察覺到教皇動了兩下,王錦驟然向後躍出。
“…啊!!!”教皇猛地站起身,猙獰的臉上寫滿憤怒。
“教皇大人又站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神啊…”
——
兩名侏儒的武器並非鐵夾,而是長鋸。
通常情況下,它被用於切斷身體的刑罰。
而現在,只要一人手中握着一邊,雙鋸交錯便能輕易把人砍成兩段。
當!
鋸條和鐵鉤碰撞,蓮擋住一邊的攻勢,對另一邊投出武器。
轟!!
毫無徵兆地,蓮身上的火焰消失了,他整個人變得蒼白起來,投出的武器也失了準頭。
呼!
侏儒比想象中還要靈活,他翻身躲開,繼續飛衝而來。
“該死…”蓮低聲罵着,望着越來越近的長鋸。
當!!
劍光閃過,侏儒被擋飛。
維克一手拿着劍,一手拍打着自己的臉頰。
“幹了…我還真的幹了…對教皇的衛隊出手了啊!”
“唉,”雨果把伊麗莎白擋在身後,同樣抽出長劍,“真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沒辦法…瓊在那種時候囑託我了,”維克深吸一口氣,“那就上吧!”
“別都過來!”蓮皺着眉頭,“留下一個看住女人們!”
在這種情況下,換做是誰都會繞開難以擊敗的對手,轉而攻擊被保護的薄弱點。
“呀啊啊!!”阿鴆的驚叫聲傳來,長鋸交錯着斬向她的身體。
咚!!
“快跑!”伊麗莎白拎起木棍架住一邊的侏儒,強行將合圍撕開了口子。
快跑…對,快跑!
阿鴆拼命邁開雙腿。
如果繼續和這羣人待在一起,自己絕對會死。
沒錯…根本沒有必要留在這裏,自己什麼也辦不到,只會成爲累贅,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不在…
“啊!”
思緒被突然滑動的土石打斷了,阿鴆瞪大眼睛,望着城牆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跌了下去。
嘩啦!嘭!
女孩重重砸在棚子上,落進雜草中。
“阿鴆!”
“雖然沒直接摔在地上,不過這個高度…生死難料。”維克的臉上滿是內疚。
“別想那麼多!先解決眼前的問題!”蓮的吼聲傳來,“你們誰有遠攻手段?”
“…我有。”雨果張開眸子。
——
高塔斷面。
這裏和難民的距離恰到好處,能讓他們看清動作,卻聽不到談話聲。
簡直是絕佳的舞臺。
“你…咳!你這個該死的異端!你是沒有勝算的!”教皇伸手探向懷裏,摸出已經被刺穿的經書。
“嘖,居然是這樣嗎。”王錦嘆了口氣。
剛纔就是這厚重的紙張偏移了騎槍,讓教皇避開要害,從那一擊中活了下來。
“這是神的旨意!祂偏愛着我!”怒吼着對王錦說完這些,教皇又面色痛苦地低下頭去。
“你會出現在這,說明我的幾個孩子已經歸於神的懷抱了。”
男人的眼中流出血淚,他猙獰的臉上滿是血管,血管中彷彿流淌着岩漿。
“我要對你施以碎屍之刑!來告慰他們的靈魂!”
呼!
火焰升騰而起,教皇張開嘴,光芒在他口中凝聚收縮。
“這是…神的賜福!”
伴隨着怒吼,洶涌的火焰吐息從他口中噴出,伴隨着令人心悸的高溫與爆鳴。
岩石發紅變軟,空氣微微扭曲,吐息仍舊沒有停下的趨勢。
這樣的高溫足以湮滅一切。
“神蹟!是神蹟啊!”
“惡魔一定已經死了!一定!”
難民們揮舞着手掌,聲音中滿是狂熱。
緊接着,他們的呼聲消失了,彷彿被掐住了脖子。
無數茫然而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火光中身穿白裙的女孩。
她站在那裏,於是火焰在她身前一分爲二。
“這…這怎麼可能?”教皇瞪大眼睛。
有人能和神的賜福抗衡!
女孩踮起腳尖,在王錦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轟!轟!轟轟!!
戰鼓般的心跳聲響徹雲霄。
衣物燃起火焰,瞳孔燃起火焰,心臟燃起火焰。
王錦舉起劍,在手臂彎曲處擦過。
釘劍同樣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