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雅坐在靠近窗戶的座位,百無聊賴地戳着面前的空杯子。
她不習慣在城裏喫東西,這裏的食物分量又少價格又高,遠比不上自己親手獵來的靈界生物。
哪怕最簡單的濃湯,也是用那些四處撞人的行走菇做原料才更好喝。
叮鈴。
門鈴聲響起,鷹雅停下動作,看着走進來的海倫,“怎麼樣?”
記錄官小姐在她身邊坐下,給自己點了杯獨角獸奶,緩緩吐了口氣,“比我想象中順利。”
等到服務生逐漸遠去,她才咣噹一聲趴在桌子上,臉上寫滿生無可戀。
“事情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啊——”她小聲哀嚎。
“放輕鬆點,不是沒讓你賠錢嘛。”鷹雅單手托腮,“拉介到現在都沒下令,市政廳巴不得有人幫忙解決黑船…不會爲難我們的。”
“你看!你現在已經說得這麼自然了!什麼‘我們’啊!”海倫捶打着桌子,“我是個連史萊姆都打不過的文職!怎麼能跟他一樣殺來殺去的!”
“那你最好早點習慣,給這樣的傢伙當擔保人可不是說着玩玩的。”鷹雅聳了聳肩,“或者讓我…”
“休想!”海倫猛地坐起身。
“你這書呆子。”鷹雅笑了兩聲。
飯菜陸續被擺上來,水馬肋排,巨蠍湯,獅鷲蛋包飯,以及兩杯獨角獸奶。
鷹雅拿起叉子戳了塊肋排,放進嘴裏嚼動。
到了飯點,餐館的顧客逐漸多了起來,大多是市政廳的員工。
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討論今天的工作如何,報表怎麼樣,稅收又怎麼樣。
不過被談起最多次的,還是啤酒廠的爆炸,以及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完全陌生的建築。
“說起來,”鷹雅看向海倫,“你怎麼看那個‘有顏色’的東西?”
“嗯?什麼?”海倫愣了愣,放下杯子。
“那明顯不是靈界的建築吧…還有黑船,黑船上的人。”鷹雅皺起眉頭,“我倒是聽過‘外來者’這麼個說法,近距離看見還是第一次。”
“他們到底是什麼?”鷹雅用勺子攪動着濃湯,“跟我們一樣的人類?還是變形怪之類的東西?”
“啊哈哈…”海倫推了推眼鏡,“很遺憾,相關資料在十幾年前的火災中損壞了。”
“那王錦呢?他也是外來…”
“噓!”海倫捂住鷹雅的嘴,環顧四周後輕咳一聲,“你話很多誒!”
“姑且就認爲和我們一樣吧,只是因爲某些原因住在不同地方…大概。”
“應該有辦法讓我們到那邊看看,不過據說待久了會逐漸變成彩色,然後再也回不來…很可怕。”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到現在也沒見過外來者和我們的混血兒。”
“你說他們會是什麼樣的呢?在哪邊生活就變成哪邊的顏色?還是跟花紋一樣兩種都有?…啊,抱歉,我一談到這方面的事就收不住。”海倫尷尬地推了推眼鏡,她知道鷹雅肯定聽不進去。
“沒事,你繼續說。”
令人驚訝的是,獵人小姐很感興趣。
“以前有個長輩跟我老爹講過這些,後來老爹又講給了我,讓我記住。”
“那是個關於靈界之上,伊恩神萊恩神,還有古老神明的故事。”
——
篝火劈啪作響,照亮兩張男人的臉。
終於,其中一人抽出匕首,緩緩站起身。
肌肉纖維被割斷的聲音響起,他咧了咧嘴,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終於熟了嗎!?”
一旁等待的男人瞪大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慢點,挺燙的。”鷹潭把篝火上方的烤肉往後挪了挪,以免火候太旺。
“二三!喫飯了!”男人回頭喊了一聲。
帳篷後方走出了戴着眼鏡的女人,筆直的白髮凌亂垂着,她一邊走一邊低着頭,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啪嗒。
腳前的板凳被踢飛,五六歲模樣的女孩拽了拽她的褲腿,似乎有些不滿,“走路要看路!”
“這種對應關係…”女人並沒有迴應她,而是繼續嘀咕着,坐在男人旁邊。
“老爹!你看她!”女孩鼓起腮幫子,跑到鷹潭身邊告狀。
“咳,抱歉哈,我們不太會跟人打交道。”男人支支吾吾沒說出更多話,肚子響起的咕嚕聲讓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鷹潭哈哈笑了兩聲,把切好的烤肉送了過去,“你們不是本地人吧?至少我這個老獵戶沒見過。”
他指指男人和女人頭頂的狐耳,“你們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東西?變形怪還是…”
“不不,”男人急忙擺手,“我叫胡六,她叫二三,是…”
胡六跟二三都是典型的書呆子,他們對於外界的危險毫無防備,鷹潭沒費什麼力氣就套乾淨了他的話。
研究員,專門研究靈界的研究員。
換句話說就是…外來者。
據說錨點出了問題,等到沉迷收集數據的他們發現時,已經過去了三天。
三天足夠被靈界同化,他們只能繼續前進,一邊找辦法出去一邊繼續研究。
可惜,隨身攜帶的乾糧很快就消耗乾淨,沒什麼戰鬥能力的他們即將山窮水盡——
所幸遇到了出門捕獵的鷹潭和鷹雅。
“那麼…你們研究出了啥?”鷹潭把水壺架在篝火上,隨口問着。
“進度喜人。”
說話的並不是胡六,而是那個名叫二三的白髮女人,她一邊計算一邊回答着鷹潭的話。
“通常情況下怪談無法進入靈界,而鍊金術跟靈界關係緊密,卻唯獨沒提到過怪談。”
“經過這段時間的收集與調查,我猜測鍊金術是外神的知識,那些傢伙不理解怪談的存在,所以幾乎沒提過。”
“說回靈界。”
“鍊金術師通過借用某種靈界生物獲得力量,這跟‘權柄’有些相似。”
“理所當然地,我在思考鍊金術師和外神的關係,進而將靈界和星空之上聯繫起來。”
“這種對應…”
“咳,咳咳,二三。”胡六皺眉咳了兩聲。
哪怕他再遲鈍,也明白二三說了太多不該說的。
“是嗎…對應。”鷹潭點點頭,“說起來你們的關係是?”
“啊,我們是夫妻,”胡六撓撓頭,“前段時間剛生了個女兒。”
“可惜陪小孩子這種事…實在是做不來,索性就繼續工作了。”
“我也不擅長,”鷹潭揉了揉鷹雅的腦袋,“不過有父母在總比沒有好,你們倆啊…真是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