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是大大小小十餘艘鋼鐵猛獸組成的船隊,南方則是更加龐大的巨鯨,以及依附在它身旁的,幾艘鯊魚般的小型驅逐艦。
副艦朝着彼此悍不畏死地衝鋒,主艦則遙遙相對,互相周旋。
起伏的幽海彷彿縱橫交錯的棋盤,黑與白對峙廝殺,至死方休。
“有點像西洋棋,”紅龍低聲嘟囔,“可惜我玩不懂。”
確實像西洋棋,雙方的棋子都差不多,樂團與樂團,狙擊手與狙擊手。
“還記得我教過你下將棋嗎?”站在龍首上的櫻抽出鏈鋸劍,動力甲噴出炙熱的蒸汽,“我們現在是飛車...不。”
從頭盔後側順下的長髮在風中狂舞,她雙手將重劍舉在身前,彷彿即將衝鋒的龍騎士。
“應該是龍王!”
“吼!!!”紅龍怒吼一聲俯衝而下,衝破雲層,朝着戰場中心直直墜去。
——
轟!!
血紅的雷霆劈落,攜帶的恐怖威勢卻並未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
有比那更恐怖,更激烈的東西。
嗖!!
雷納德捏緊舵柄,曾經的戰爭烏鴉,如今的賭徒號,在他手中彷彿箭矢般直直衝了出去。
阿麗莎出品的鍊金推進器在兩側展開,空中的紅霧被瘋狂吸吞,又化做恐怖的動能釋放而出。
賭徒號沒有裝甲,也沒掛載任何武器,它信奉着風險越大回報越大,將一切賭在了極速上。
而以這樣的極速爲基礎,它迅速突破了火力封鎖,將黑船納入了射程。
“到你了,楊大俠!”雷納德怒吼出聲。
嘭,嘭!
手臂重重撞開箱子,回到了本屬於它的位置。
奇克握住長弓一躍而起,淡藍色的身影浮現,輔助他完成了拉動弓弦的動作。
獵神雙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光芒,他咬緊牙關,奮力將準星朝向天空。
弓弦上沒有凝聚出虛幻箭矢,取而代之的是張名片。
硫磺萬事屋的名片。
擊敗黑船,意味着讓艾薇兒重獲新生。
他願意爲之付出代價。
不能讓他射出這箭!
蛋先生眯起眼睛,黑煙的海洋瞬間洶涌而出,黑船的小半個船尾扭曲成無數撲騰着翅膀的飛鳥。
啪!
尼科雙手合十,飛鳥同時褪去血肉,化作成百上千只極速撞出的鋼鐵導彈。
“嘿,以爲這就完了?”雷納德叼着銅哨嘀咕。
篤!!
駕駛艙猛然破碎,紛飛的玻璃片中,幽靈列車呼嘯而出。
“肆和洱承受第一波衝擊!桑巫立刻跟上!”
六道拎着巨大折刀的身影在列車上飛速奔行,一號大吼着下令,“就現在!”
嘭!轟轟!嘎吱!!
等身折刀猛然豎起,無數金屬飛鳥重重撞擊上來,裂成碎片或粉身碎骨。
女孩們的防禦迅速崩壞,緊隨其後的是新的防禦,她們配合默契,訓練有素。
這一切發生在瞬間,而這一瞬間…足夠奇克完成攻擊了。
恍惚間似乎有道光芒在弓弦中一閃而逝,沒入雲層,炸開爲巨大的六芒星。
緊接着,所有人心中閃過了幾分不詳的預兆。
這種感覺就像…
就像有架飛機正從頭頂掉下來。
“臥…臥槽,真有這招啊!”雷納德透過已經被掀飛到不知哪去的房頂,看着那正迅速落下的,佈滿硫磺與岩漿的手掌。
它足足有小半個黑船那麼大。
奇克大口大口喘息着,他用左手握拳,再重重砸下。
轟!!!
滔天巨浪騰空而起,幾個小時後,它將席捲整個幽海。
巨鯨彷彿被人在脊柱上重重來了一拳,它仰天擺尾,發出哀鳴。
緊接着,哀鳴消失了。
煙塵散去,黑船完好如初…至少大半如此。
站在船頭的皇帝活動着脖頸,將武器扛在肩膀上。
那是根球棒,尾部纏着繃帶,頭部則被鐵荊與長釘佔滿。
對幽海皇帝來說,這並不是符合身份地位,符合神祕背景的武器。
可對一個從孤兒院走出的孩子,一個喜歡在風衣前襟寫“自由”與“最強”,在背後用中文寫上“皇帝”的人來說——
“簡直再他媽合適不過”,人們當然會這樣想。
“黛薇,要上了。”莉莉絲蹲下身。
“嗯。”黛薇摘下大檐帽,輕輕頷首。
嘩啦!!!
伴隨着莉莉絲全力蹬地,巨大的黑船竟整個傾斜下去,幾乎要翻沉。
黛薇伸手在船身按了按,黑船瞬間恢復了平穩,緊接着她消失在原地。
——
驅逐艦全速前進,丹青肌肉緊繃,手掌死按住動力錘的握柄。
黑船的前身是幽海鯨,驅逐艦的前身則是幽海鯊。
這種嗜血畜生哪怕被改造成了金屬,也給不了她多少安全感。
更別提船上還裝着個神經病。
“好可怕…好可怕!”薩爾瓦多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地上,不停前後搖晃着。
懷錶腦袋因爲他的動作發出咔嚓聲,彷彿隨時都會崩壞。
把薩爾瓦多送到白船附近就算勝利,他會自己引發混亂——這是丹青接到的命令。
明明做起來並不算難,她卻總覺得汗毛倒豎。
轟!
船身傳來震顫,丹青猛地回過神來,她意識到自己跟什麼東西撞到了一起。
“誒呀,巧了巧了,你也運人啊。”
載具特化型鬼吹燈的光芒消散,紅髮的女船長用力揮手。
“好可怕!好可怕!”薩爾瓦多的哀嚎逐漸悽慘起來。
“切…”丹青拎起動力錘。
“等下,先別動手。”阿麗莎幾個跳躍落到驅逐艦上,鬆開纜繩,落到丹青面前,“我說啊…”
“從揚馬延島開始,大副就答應帶我去賭場,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
“我忍耐的超辛苦啊。”阿麗莎打了個酒嗝,“而你似乎也是個賭鬼,所以…”
“要賭嗎?!”她的眼睛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