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奕凡眼神猶豫的看着她:“媽媽，爸爸現在還沒醒，等他醒過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許若晴像是讀懂了許奕凡心裏的想法一樣，有些嘲諷的掀了掀脣角:“你媽媽沒有那麼脆弱，不會因爲這麼一點兒小事兒就去尋死的。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和妹妹該怎麼辦？”
許若晴的聲音平淡，但卻字字句句都是對自己的嘲諷。
嘲諷她現在是個瞎子，是個廢物。
“媽媽，你別這麼說，我會受不了的。我們一定能好起來的，咱們一家人一定會健健康康的在一起的。”
許若晴笑了笑，只不過她現在雙目失明，看不到許奕凡已經落下的淚。
“媽媽知道了。你讓媽媽自己待一會兒，好不好？”
“好。”
許奕凡猶豫之下點了點頭，他退到房門口的位置，故意發出腳步聲，又輕輕的關了關門。
但他其實並沒有離開病房，只是站在角落處，看着許若晴伸出雙手在空中摸索，艱難的下了牀。
他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哽咽聲吵到許若情。
在他眼裏，許若晴是天底下長得最漂亮，能力最強的女人。
她就應該站在聚光燈下，享受着數不盡的鮮花和掌聲，她的未來明明一片光芒璀璨，她的存在會讓所有人都想起姜家。
可是現在全毀了，一切全毀了。
罪魁禍首就是陸鄞寒。
在這一刻，許奕凡心底對陸鄞寒的恨意發酵到了頂點，他一定要讓欺負他媽媽的人付出代價。
許若晴已經感受不到任何光線的存在，她只能靠着雙手在空中不斷的摸索，小心翼翼的伸腳試探，纔敢邁出第二步。
窗外的鳥叫聲仍然清脆，她順着聲音一路摸索到窗戶，有微風從窗外徐徐的吹進來，吹動了她耳邊的碎髮。
大概是因爲她現在已經失明的原因，許若晴的各項感知到比以往警覺不少。
她迎面吹着風，用力的去感知房間裏所有的存在。
只不過周圍的環境靜悄悄的，死寂的可怕。
許若晴心裏的絕望和痛苦在一次蔓延上來，席捲了她的整個身心。
她心裏就像是有一場海嘯在肆意破壞喧囂着，只不過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許若晴在心裏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質問老天，她這一生向善，從沒做過什麼惡事兒。
爲什麼老天偏偏要這麼折磨她？
爲什麼在她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又狠狠的折斷了她的翅膀，把她摔落到了地獄。
爲什麼啊？
痛苦和絕望就像是一團團看不見的煙霧，緊緊地扼住她的心臟，禁錮着她的喉嚨。
她的人生徹底的黑了。
而隔壁病房裏的厲霆晟也悠悠轉醒，許奕涵在病牀邊守着他。
看到厲霆晟睜開眼睛，有些歡喜的開口道:“爸爸，你終於醒了過來。”
厲霆晟低頭看着自己身上寬大的病號服，聲音有些沙啞:“你媽媽呢？她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厲霆晟點點頭，隨即就要掙扎起身，但是五臟六腑突然傳來一陣犀利的疼痛，讓他猝不及防的又躺了回去。
許奕涵急忙出聲道“爸爸，你千萬不要亂動。醫生說了，你是脾臟破裂，這段時間需要靜養。如果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我去幫你。”
厲霆晟皺着眉頭開口說道:“奕涵，你去幫我叫個護士過來，我要去看看你媽媽。不親眼看到她，我不放心。”
許奕涵猶豫一下開口說道:“那爸爸你等一會兒，我現在就去給你叫護士。”
厲霆晟點點頭。
沒多久，許奕涵就帶着小護士趕了過來。
聽到厲霆晟想下牀行走，更是急忙勸阻:“厲先生，您的脾臟破裂的很嚴重，爲了您的身體健康，還是建議你現在臥牀靜養，哪怕是隻修養兩天也會對恢復有好處的。”
厲霆晟開口道:“我只是想去看一眼我的太太，看完了我就回來。”
小護士看厲霆晟態度強硬，猶豫着點了點頭，幫忙推過來一輛輪椅。
厲霆晟坐在輪椅上面，去找許若晴。
許若晴的病房就在他的隔壁，只不過他纔剛到門口，就被從裏面出來的許奕凡阻止。
“爸爸，你怎麼突然下牀了？醫生說你現在的情況很嚴重。”
厲霆晟開口道:“我有些不放心你媽媽，我想過來看看她。”
許奕凡神情複雜:“爸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媽媽已經看不見了。”
“你說什麼？”
厲霆晟驀然瞪大了眼睛，就連一旁的許奕涵也是不可置信。
這一道消息就像是一道天雷一般重重的劈在他們的心上。
他們都是許若晴的親人，也永遠知曉她的驕傲。
“哥哥，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媽媽再也見不到我們了嗎？”
許奕凡神情沉重點了點頭:“媽媽早就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嗅覺，但他不知道陸鄞寒居然也損傷了她的視覺神經。”
“我要去看看她。”
厲霆晟話說着，就推開病房門，用手轉着輪椅走了進去。
許若晴聽到門口的響動聲，下意識的回過頭來。
而厲霆晟的呼吸更是在那一刻瞬間繃緊，眼裏震驚。
許若晴的眸子裏闇然無光，明明那張臉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嬌豔，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一片死寂。
許若晴微微的動了動腦袋，想要仔細辨聽門口的來人是誰。
“奕凡，是你回來了嗎？”
許若晴話說着就伸出雙手努力的向前摸索試探着。
這樣一幕落在厲霆晟心裏如同刀割一般，他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間凝結，冷的他在發顫。
他們都接受不了許若晴驟然失明的這個事實，那麼她本人呢，現在又該忍受着怎樣的痛苦和折磨？
許若晴皺緊了眉頭，她此刻完全只能憑藉聽覺行走:“奕凡，是你嗎？媽媽現在看不到你，你發出點聲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