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到傅司晏的臉,只能聽到他溫潤的聲音。
許若晴猶豫一下開口問道:“我能問一下你的故人是姓姜嗎?”
許若晴看不到,在她這個問題問出口的那一刻,傅司晏就已經用力的握緊了拳頭。
他打量着許若晴的臉,甚至在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出她這雙眼睛重現光亮的那一天,會不會跟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從見到許若晴的那一刻起,傅司晏就已經猜到了她的姓氏。
真不愧是母女啊!
輪廓,五官簡直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傅司晏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嗯,我們之間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不過後來發生了意外,我再也沒能看到她第二眼。剛纔從病房進來的那一刻,我就感覺你很熟悉。可能老天就是這樣,冥冥之中指引我來治療你的眼睛,順便補全我心裏的那一份遺憾吧。”
許若晴開口道:“那我能冒昧的問一下她的名字嗎?”
傅司晏頓了頓,纔開口說道:“抱歉,許小姐,這個問題我可能沒有辦法回答你。我這次是受厲先生的邀請,來幫你醫治壞死的眼部神經。”
“我的眼睛。”
許若晴雙手有些發顫的捂上自己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眼睛還能再看得見嗎?”
傅司晏開口道:“我現在有70%的把握。但不過您放心,我會傾盡此生所學,讓您重見光明的。”
許若晴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其實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看得見或者看不見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從她在莊園裏被注射下藥物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經被判了死刑。
許若晴突然之間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另一隻大手緊緊抓住,耳邊響起的是厲霆晟低沉的嗓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就算手術失敗,他也做好了捐獻眼角膜的準備。
他的許若晴那麼漂亮,是最適合站在陽光下的人。
許若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感受着,雙手不斷傳來的力度,厲霆晟彷彿用這種方式傳遞給他力量一般。
“爲了你和孩子們,我會好起來的。我曾經答應過他們,要好好的守着他們長大。”
傅司晏聽到許若晴這番話,一時之間有些詫異:“原來厲總已經是做父親的人了。”
他在此之前對於許若晴沒有任何瞭解,唯一接觸過厲霆晟的一次還是在國外的某個醫學論壇上,厲霆晟作爲特邀嘉賓出席,兩個人只是淡淡的寒暄了一下。
他如果早知道許若晴的真實身份,就不會選擇在國外耗了那麼久。
“恩。”
厲霆晟並不想過多的談論自己的私事,轉頭看着傅司晏:“什麼時候能安排手術?”
“明天上午就可以。”
傅司晏開口回答道。
“你們兩位不要太過緊張,我的專業本來就是專攻神經學,對這場手術我很有握。”
“不麻煩。我現在也很期待許小姐重建光明的樣子,這麼好看的一雙眼睛,如果添上光亮的話,該有多美。”
許若晴自從被救回來之後,一直都住在醫院裏,厲霆晟在仁安醫院裏有自己的私人股份,病房裏所享受到的一切設施和待遇都是最好的。
晚上,厲霆晟和許若晴並肩躺在牀上。
厲霆晟抓住許若晴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看着她眼神空蕩的盯着天花板,有些好奇的問道:“現在在想什麼?”
“在想我以後要怎麼辦?”
許若晴摸索着厲霆晟的臉龐,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聞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木質香。
“如果我媽媽在天有靈的話,看到我現在這幅樣子,會不會覺得很失望啊?我明明跪在他的墓碑前,親口對她發過誓,一定要想盡辦法把姜家的家族調香發揚光大。現在奕涵還太小,我以後也沒有辦法教她調香的東西。我真的很害怕調香在我手裏就會徹底斷掉,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想起姜家,再也不會有人想起這個家族以調香而聞名。”
沉寂了兩天的許若晴,終於在厲霆晟面前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所有的心裏話。
“如果媽在天有靈的話,我相信她是肯定不會怪你的。你已經去很努力的兌現你的承諾了。可人算永遠抵不過天算。”
厲霆晟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把懷裏人抱得更緊。
“若晴,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眼神空洞的坐在病房裏的時候,那一刻我只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我明明答應我會保護好你,結果還是眼睜睜的看你被傷成這個樣子。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強撐着,好像只要再出一點,哪怕是一點點的小事,你整個人就會徹底垮掉。我更希望你能趴在我的懷裏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哪怕是哭出來,我也不用這麼擔心。”
“我不會去尋死的,我只是暫時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情。”
許若晴突然之間想起什麼,開口說道:“你還記得你在莊園裏見到的那個女人嗎?她說她叫清蕊。我總覺得她和姜家之間有着一些瓜葛,但是族譜上沒有她的名字。陸鄞寒和我之間並沒有仇恨,但是他和我父親有仇。給我注射藥物的時候,他曾經說過,如果我的父親不是秦凱歌的話,他不會這麼對我,我現在承受的一切只是爲了給我父親還債。”
“清蕊?”
厲霆晟皺了皺眉頭,他對姜家的族譜也已經爛熟如心。
姜家確實沒有這麼一個人。
陸鄞寒當初最愛的女人應該是姜清婉,之所以會牽扯到許若晴身上,和當年的奪妻之恨脫不了關係。
如果那個清蕊真的是姜家人的話,會不會是陸鄞寒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許若晴皺着眉頭說道:“我在莊園裏待了那麼久,有好幾次差點露出馬腳,都是她幫我圓過去。只要跟他待在一處,我就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我們很久之前就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