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不夜城的居民身處黑暗中,發出了連他自己都未必聽的清晰的低聲呢喃。
外面,一聲聲血肉被分割後摔落地面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啪啪”的響起。
在他的不遠處,是一個躲在桌子下面的女人。
明明才一天沒喫飯而已,女人卻已經不復往日的光鮮亮麗,形容枯槁的她只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甚至沒有了回答他的勇氣。
亦或是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我去看看。”
然而就在男人剛想要離開桌子的附近,去窗口附近看看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的時候。
“不要!”女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丈夫。
儘管她平日裏總是看不起這個沒用的男人,可如今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依靠這個早就厭煩的傢伙了。
屋子的外面,那些“怪物”的嘶吼聲和利器劃破皮肉的聲音都開始越發的清晰。
那代表着距離的縮短。
男人皺着眉頭,回頭看着平日裏對自己呼來喝去的妻子,想起了曾經看到過她和上司在牀上的畫面。
他猶豫了。
不是猶豫要不要離開無助的妻子。
而是在猶豫要不要殺了她。
街上。
莊明歌一邊隨意的打量着四周跟藍星風格迥異的房子,一邊如同兒戲一般隨意的舞動着手中龍魂。
從房屋中,從街道盡頭,甚至從屋頂上面。
喪屍們前赴後繼的衝上來,然後被斬成無數段碎肉。
儘管莊明歌的體力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是無窮無盡的,可一直重複無聊的事情,還是讓他感到有些睏倦。
“啊——”
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
莊明歌忽然發現了什麼似得,扭頭看向了旁邊的一棟二層小樓。
黑暗中的小樓顯得陰森又恐怖。
在他能夠夜視的視野之中,小樓下面的花圃中,尚且有幾朵還未完全凋零的白色小花。
房門緊閉着,上面留有抓撓過後的痕跡,還有幾乎快看不清的房門號。
就在剛纔,裏面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
雖然很微弱,但對此時的莊明歌來說卻是如同震耳欲聾的吶喊一般,根本不可能被忽略。
裏面有人?
這條街道上的喪屍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莊明歌的身後是一條長長的溝壑。
血肉堆積在溝壑的兩邊,而中間的小路上甚至沒有沾染多少污穢。
當喪屍的嘶吼聲和血肉的落地聲終於歸於平靜時,莊明歌的腳步聲在這一片寂靜之中就顯得尤爲明顯。
“吧嗒!”
“吧嗒!”
“吧嗒!”
小樓裏的聲響此刻已經徹底平息下來,然後又在很短的時間內,響起了明顯在刻意壓抑的喘息聲。
“咚咚咚!”
破爛的木質房門被敲響了。
“有人嗎——”莊明歌的聲音顯得隨意又慵懶,跟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砰!”
這是莊明歌一腳踹開了房門的聲音。
喘息聲越發的明顯了,聲音發出的地方來自二樓,莊明歌掃視了一圈屋子裏的陳設。
這個世界也有拖鞋嗎?
莊明歌搖了搖頭,無所謂的繼續向着樓上走去,期間眼神在櫃子上的一張照片上停留了一下。
那是一個英俊的男人,和一個美麗的女人,兩個人笑容甜美的相擁在一起。
樓上,男人一臉恐懼的握着匕首。
上面鮮紅的血液滴落着,和旁邊女人的脖子處正不斷涌出的鮮血一起,打溼了身下的地毯。
男人的臉上有幾道被抓出的血痕。
但此時的他那裏還顧得上臉上傳來的陣陣疼痛。
上樓的腳步聲讓他心中已經崩斷的那根弦,再一次重新拉緊。
“嘎吱——”
房門被打開了。
那是一個拿着長刀的男人。
身上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上面印着一個如同人類一般直立着的老鼠。
衣服看起來毛茸茸的,不用穿就能感受到它的舒適。
長得很英俊,臉上帶着困惑的神情,正微微歪着頭看着自己。
“你、你、你——”
斷斷續續的聲音,沙啞到連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一方面是因爲躲在這裏長時間缺水的原因,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爲恐懼和不安吧。
莊明歌皺眉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男人,看了眼他手中抖個不停的匕首,和不遠處倒在正不斷擴大的血泊中的女人。
儘管此刻已經狼狽不堪,都是形容枯槁,但莊明歌還是認出了這是照片上的兩人。
莊明歌有些不能理解眼前的這一幕,很明顯男人剛剛殺了女人,他們大概是夫妻。
可爲什麼?
不過無所謂了,怎麼樣都好,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叫什麼名字?”
“額——希、希爾克、弗朗西斯特。”
希爾克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轉身走向門外的莊明歌,有些弄不明白情況。
這人很明顯不是喪屍。
那些怪物根本就沒法溝通。
“你想要自己留在這裏,還是跟着我離開?”
“等、等一下!”
希爾克一臉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了,踉蹌着走向了莊明歌消失在房間門口的身影。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幹什麼的,但總比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等死要好吧?
“這、這、這是——”
希爾克看着街道上由兩側的血肉堆積出的溝壑,難以置信的長大了嘴巴。
這都是眼前的男人做的嗎?
他這是,一路殺到了這裏?
就算是那位身在帝都,被稱爲“帝國之劍”的大人,也沒有這樣的實力吧?
莊明歌看了一眼身後明顯被震撼到了的希爾克,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朝着街道的另一端走着。
希爾克愣了一下後,連忙繼續跟了上去,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絲討好的笑容。
然而他的心底卻是忍不住蒙上了一層陰影。
此刻安全有了保障,理智便開始重新清晰起來。
這個不明來歷,強的離譜的男人看到了自己殺死妻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