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役五年,歸來竟是植物人,爲你治病,媽已無腎可賣!”
“對不起,是媽無能啊!”
病牀旁。
滄桑的婦人泣不成聲。
另一側。
貌美女人亦是掩面抽泣。
“秦川,如果有意識你就醒醒,睜眼看看我和婆婆!”
“我也堅持不下去了!”
“嫁給你,我的家族蒙羞三年,我也受盡冷嘲熱諷!”
“但我無悔,因爲你是我的摯愛!”
“可……”
“可我要的是生龍活虎,能廝守終身的男人,不是一個沒任何知覺,形同木頭的死人!”
“我答應陳一鳴的求婚了,我決定改嫁了!”
“治療你,我掏空了積蓄,但陳一鳴答應我,只要做他的女人,他就願意出錢爲你治療,直至康復!”
“對不起,原諒我……”
陰暗,潮溼的倉庫。
角落,躺着一個全身癱瘓的男人。
這裏是蘇家老宅。
而他是,蘇家小姐蘇璦之夫,秦川。
噩夢侵襲,他滿臉痛苦。
忽然。
一枚細小銀釘從眉心冒出,銀釘落地,閤眼三載,猛然睜開。
霎時。
一抹實質殺意,自這雙星辰大海般的眸中濺射!
三年前的記憶迴歸腦海,他面色驟變,怒吼震天。
“三年,整整三年,陸衛山,我要你死!”
一腔憎恨迸濺,房頂瓦礫降下層層灰塵,外面飛鳥受驚四散而逃!
身爲北疆戰場主帥,敵之噩夢,民之信仰,國之戰神!
他從未想過,竟因斬殺一個違犯軍紀的兵痞,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就因爲,那是文臣之首的兒子。
國主被其蠱惑,親衛被其收買。
裏應外合,告他謀逆,連發十八道召回令,將他逼回境內。
那日,機場。
戰機近百,坦克近千,十萬精兵更是嚴陣以待,爲拿下他,無所不用其極。
他服軟。
因爲他知道,倘若不死不休,家人必受牽連。
可他沒想到,連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都沒有。
九枚鎖龍釘打入體內九個穴道,深入骨髓!
文臣之首,陸衛山向他咆哮。
“秦川,留你一命,許你歸鄉,讓你有腿不能走,有手不能擡,有嘴不能說,有眼不能看!”
“留你雙耳,讓你聽遍世人冷嘲熱諷!”
“一身傲骨,讓你只配臥牀苟活餘生!”
“這,就是你殺我兒的下場!”
當他,以爲這就結束的時候。
恩師,顧北老將軍,竟因保他,獲誅殺九族之罪!
接着,他鎮守的北疆,突然割地三千里讓給敵國!
一個罪名同時扣在他頭上。
勾結敵國,割地獲利,國之叛徒,罪該萬死!
一時間,曾視他爲信仰的億萬民衆,對他瘋狂唾罵,恨不能喝他血,喫他肉,啃他骨!
他敗了。
百戰百勝的無雙戰神,國之棟樑,竟敗在一個奸臣之手。
他不甘。
苟活三年,噩夢纏身。
不屈的意志,滿腔的恨意,復仇的怒焰,將鎖龍釘接連逼出體外!
九去八。
再逼出最後一枚,困於淺灘的龍,必將扶搖直上九萬里,踏碎蒼穹,屠盡蒼狗!.七
秦川。
捏緊拳頭,青筋暴凸。
此刻,只想從冰涼的硬板牀上爬起,但滿頭大汗,也毫無作用。
合上雙眸,微微感受,片刻後眉頭舒展。
“以我具備的醫術,加上行之有效的鍛鍊,不出半月,即可恢復。”
“但,剩下的一枚鎮龍釘卻有些難辦。”
僅剩的一枚在後腦,令他左腿毫無只覺,逼出時若一個不慎,就可能淪爲一生的瘸子。
由此可見,陸衛山的心,多麼惡毒!
不過,陸衛山最大的失誤,便是留他一命。
“恩師,對不起,讓您受了牽連。”
“放心,如今我已甦醒,很快,就會讓陸衛山狗賊爲您陪葬!”
話落。
一行淚,又劃破秦川臉頰。
“媽,璦,這三年讓你們爲我受苦了!”
癱瘓三載。
母親不離不棄可以理解。
但蘇璦。
這位,曾鼓勵他參軍入伍、保家衛國的初戀女友,竟在他被陸衛山爪牙送回江城那日。
力排衆議,毅然決然,嫁他爲妻。
彩禮沒有。
婚禮沒有。
有的只是一個癱瘓丈夫,和一張價值九元的結婚證,錢,還是她出的。
扛着所有人的冷眼嘲笑,三年如一日,無微不至。
“謝謝!”
“璦,你護我三載我保你餘生,自今日起,這世間一切繁華都將歸你所有,哪怕星辰,你要,我也摘得!”
他發誓,這個女人絕對不能辜負。
此刻。
就當,他再次試着爬起身時,這間倉庫外,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女聲。
“周蓉,你個死東西給我滾開,今天,老孃非把秦川扔出去不可,誰攔我,誰就死!”
“不要!離開蘇家我們母子無處可去,川兒必死,親家母,饒命啊!”
滄桑婦人,慌張扔掉懷中在河邊剛洗好的衣服,跪地哭求。
“親家母,川兒可是你女婿,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只要能讓川兒住在蘇家慢慢療養,我願在蘇家爲奴爲僕一生,求您了,求您了呀!”
咣咣咣。
額頭砸地,磕的頭昏腦漲,幾乎當場昏迷!
即便這樣,周蓉仍不敢停,因爲她已身無分文,離開,就意味流落街頭,兒子就離死不遠!
“哼!誰是你的親家母,我從來就不承認這個關係,人老珠黃的臭東西,別說爲奴爲僕,做狗,我都嫌髒!”
一腳。
柳曉青把周蓉踢翻在地,接着,大手一揮。
“一鳴,你還等什麼,不是想娶我閨女做老婆嗎?還不趕緊,把那礙事的狗東西扔出去。”
“好勒劉姨!”
柳曉青身後,衣着華貴的豪門大少陳一鳴,很興奮。
這一天,他盼了三年。
今天,終於支開時刻守着秦川的蘇璦,終於可以,讓這廢物再也不用礙眼。
“你們,把那狗東西,扔到北郊亂葬崗去。”
“是,少爺!”
倆壯漢,挽起袖子,衝進倉庫。
“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吧!他就是一個廢人,毫無知覺的廢人啊!你們,爲什麼這麼殘忍,爲什麼啊!”
周蓉哭嚎。
想爬起,卻被柳曉青踩在腳下。
掙扎,十指在地面留下道道可怖血痕!
但,毫無作用。
沒人會可憐她,一個毫無依仗的婦人,只配被踩在腳下欺凌。
“啊——!”
突然,一聲尖叫,令柳曉青、陳一鳴臉上的得意僵硬。
接着,衝進門的倆壯漢,竟倒飛出來。
一個,令他們深惡痛絕的身影,緊隨其後,瘸着左腿,走出倉庫。
“辱我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