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今夕瞳孔微縮:“這是、跟雜物間一樣的毛髮。”
戴祈宵:“如果不是有很多黃鼠狼的話,應當就是一隻了。”
何今夕:“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爲什麼鎮子裏到處是黃鼠狼的石像,關卡背景裏也有出馬仙,但我們卻只見過它的毛髮,迄今爲止都沒有見過真身?”
戴祈宵走到桌子邊上,把紙團放在上面,說:“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我今早看見過黃碴子被出馬仙上身的樣子之後,就有一個猜想,黃碴子會不會就是出馬仙?好比話本里黃鼠狼成了精,修成了人樣?”
何今夕笑:“確實有這個可能。”
成文在邊上提道:“黃碴子鬍子的顏色確實也很像我們找到的毛髮啊。”
被他這麼一說,戴祈宵和何今夕就更加肯定了這個猜測。
出馬仙和出馬弟子根本就是一人。
“對了,你們在這兒等一下,趙海河差不多也快要回來了,可以討論一下離開的方式,我現在還要去揹包裏找點東西。”戴祈宵說完就跑上了樓。
跑到一半還不忘記回頭跟小白說:“小白,洗手!”
少年輕輕“嗯”了一聲,站在原地,難得地沒有跟在戴祈宵後面。
何今夕給他指了個方向:“那邊可以打水出來。”
在屋子靠後面有口小井,小白走過去,舀起一瓢水,卻沒有澆在手上,而是原處倒進井中,發出水濺落的聲音。
這是他用來迷惑外面的人的。
水成細流被少年緩緩倒着,另一隻手擡了起來放在嘴邊,那上面還有沾着的屍體的血跡,雖然不是熱的、新鮮的,但還是可以滿足一下自己有些饞嘴的愛好,他從第一天到這裏的晚上碰過一塊葷之後,就再沒有碰過跟人有關的食物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那麼一點點,少年纔不會白白浪費掉。
在水聲的掩蓋下,小白一點一點地舔舐掉手上的血跡,抿了抿嘴,垂眸藉着水的反射檢查有沒有破綻的地方,確定之後,再舀一瓢水沖洗自己的手,洗到沒有血腥氣。
小白不覺得血肉髒,但是他會嫌棄自己的唾液留在手上不乾淨。
之前戴祈宵隔着衣服拉自己就算了,但是現在小白覺得他似乎更喜歡拉手,所以更要洗得乾淨一點。
少年將洗完的手舉起來,在不算強烈的光照下看着水珠滑落,滿意地笑了一下。
水瓢放下,小白一個轉身,看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齊庸林。
那張老朽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笑,皺紋全部堆在一塊兒,正不懷好意地盯着他。
“是位特殊的客人……呵呵呵,在你這兒,我似乎不用守着破規矩……”齊庸林陰笑着一步一步邁近小白,“我聞到了,你和其他客人不一樣的味道,是……是更濃郁的血——”
話還沒說完,齊庸林就朝着面前的少年撲了過去,被衝昏頭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小白從剛剛開始就無動於衷的表情。
齊庸林的血管暴起,撲過來的一瞬間哪裏還像一個老人,那副樣子就跟第一晚攻擊他們的無皮人一模一樣。
看着猙獰的臉朝自己猛撲過來,小白沒有一點慌張,在齊庸林離他只有一指之距的時候,快速往旁邊一側肩,躲過攻擊,齊庸林直衝衝地掉進了水裏。
戴祈宵的衣服溼了小半,小白的臉部纔有了表情變化,細長的眉毛逐漸皺了起來。
他將衣服脫了下來,放在邊上乾燥的地方,轉過身來看向從井裏爬起來的齊庸林,將寬大的袖子擼了起來,固定在臂膀處,半溼的頭髮被一手抓起撩到後面,脣縫繃成了一條直線。
齊庸林爬到一半,定定地看着面前少年的臉,那兩隻顏色不一樣的眼睛隱約冒着火氣,特別是左眼漆黑的瞳孔,深得像要把人吸進去。
齊庸林沒來由地一抖,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怎麼會怕一個小孩子?
他立刻又咧起了嘴角,雙手用力要往上爬,身體骨骼動作的幅度不似正常人類,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場換做任何一個人都能被這幅詭異的場面嚇到不敢動彈,或是轉身就跑,但是——
小白不僅不退,還直接跨步走過來,主動走得越來越近,直到還沒從井裏爬出來的齊庸林不得不擡頭仰視着他。
齊庸林:“……”怎麼回事?發展好像不太對?
他還是努力擺出一副恐嚇的嘴臉,瞪着眼前少年惡狠狠道:“你這張皮囊雖然怪了些,但卻是我從沒見過的上等品,今天我就要——噫!”
齊庸林瞪圓了眼睛,看着空中彷彿放慢了的旋轉的場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體肌肉還保持着撐着井邊的動作,就已經臉貼着地摩擦過去。
齊庸林:“?!!”
反觀小白,他居高臨下與齊庸林對視的一瞬間,兩手就一邊拎着齊庸林的衣服後領,一邊抓着他的手臂,瞬間用上力氣把人從井裏拽了起來,轉身狠狠甩在了地上,空中劃過一道弧形水花。
少年俯視着齊庸林,揹着光,看不大清臉,但是冷淡的聲音卻讓後者背脊一凜,“正好餓着,送喫的?”
齊庸林想到頭天晚上襲擊,直接被這少年咬下手臂上一塊肉,心中發怵,這真的是人可以擁有的咬合力嗎?
眼看着少年俯下身子來還真的準備上嘴了,裏面傳來了腳踩樓梯的聲音,齊庸林看見眼前人動作一頓,然後自己胸前的衣領被拽起,被拖向井邊。
齊庸林:“你——”
“閉嘴。”少年冷聲道。
齊庸林有個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掙扎起來,抓着他衣領的那隻手卻沒有一點要鬆開的意思。
少年一擡手,齊庸林就被拎了起來,隨後毫不留情地被按進了井裏。
拿着揹包下樓的戴祈宵聽見一聲很大的落水聲,不遠處的何今夕和成文也聽見了,三人同時跑過去,以爲是小白出了什麼事。
到了一看,只見少年身上溼漉漉的,一點事也沒有。
戴祈宵呼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掉下去了。”
小白的頭髮溼噠噠的貼在臉上,看不見表情,說:“盛水的掉下去了。”
戴祈宵走過去把他拉過來,說:“沒關係,人沒事就好。”
小白低着頭指了指邊上,小聲道:“你的,衣服溼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