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陵果然還活着。”
李嗣源狹長陰冷的雙眼泛着光，欣喜的說道。
“只要你兒子在我手裏，五雷天心決我勢在必得。”
李嗣源自信一笑，隨口便對一旁的通文館殺手說道：“張子凡現在去哪裏了？”
“回聖主，少主前日與李星雲等人在洛陽，現如今分道揚鑣，正在趕往太原的路上。”
那名通文館殺手如實稟報道。
相比較於張子凡的行蹤，李嗣源更在意的是到底是誰殺死了朱友珪。
“你先下去吧，時刻關注天師府的動靜，一有情況就立刻向我彙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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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山天師府後山。
張玄陵迎風背手而立，道：“十八年前，我就是在這裏被李嗣源一掌打下山崖，致使十八年瘋癲，與愛人骨肉分離。”
“你恨他嗎？”
褚歌一襲白衣，宛如謫仙一般遺世獨立。
張玄陵搖搖頭，淡淡說道：“不恨，只是後悔。”
“哦？後悔什麼？”
褚歌有些意外，按道理說李嗣源對他的人生造成極大的傷害，妻離子散瘋癲十八載，沒想到到頭來反倒不記恨。
“後悔沒有在十八年前就把五雷天心決給李嗣源，以致今日之果。”
張玄陵嘆息說。
褚歌對於張玄陵的想法不可置否，扭過頭看着張玄陵，又說道：“張子凡現在估計正在回通文館的路上，你居然還沉得住氣，不怕李嗣源用他反將你一軍？”
“只要李嗣源還對五雷天心決抱有幻想，他就不可能傷害子凡…這樣也好，讓他經歷些黑暗，日後也好看得清楚些。”
張玄陵雲淡風輕的說道。
但背後的雙手緊握，暴露了他內心的言不由衷。
呵，就嘴硬吧你…褚歌心中暗自好笑。
“褚巨俠今日前來似乎並不是爲了聽老道我感慨人生吧。”
張玄陵轉過頭，目光落在褚歌的臉上，正色道。
“哈，確實。”
心思被識破，褚歌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不知張天師對長生了解多少？”
“長生？”
張玄陵有些啞然，不明白褚歌爲什麼突然會問起這個。
“《老子》一篇中曰：‘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意思是：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久存在，是因爲它們不爲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運行着，所以能夠長久生存。
褚歌點了點頭，有搖了搖頭，道：“這還有後半句。‘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張天師以爲呢？”
這句話的意思是：有道的聖人遇事謙退無爭，反而能在衆人之中領先；將自己置於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這不正是因爲他無私嗎？所以能成就他的自私。
“老子認爲天地長存的原因在於天地無私，只求萬物的利益，最後反而自己得到了長存的好處。老子以天地長存爲例子，喻示着人應該具有的處世觀念，作爲與天地同出一源的人，如能夠拋棄私心，處後居下，先人後己，不僅不會有害自己，反而還會長久生存。”張玄陵侃侃而談。
“《莊子·在宥》中曰：‘必清必靜，無勞女形，無搖女精，乃可以長生’，但這種精神上的理想狀態的長生，我不認同。”
“那你是想說…長生久視？”
張玄陵皺着眉頭，覺得甚是荒唐。
他怎麼會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感興趣。
秦始皇，漢武帝…歷朝歷代的皇帝無一不爲這“虛無”的誘惑所着迷，以至於在輝煌的人生中落下難以磨滅的污點。
“大唐詩人杜甫有一篇名爲《月》的詩，他是這樣說的：‘入河蟾不沒，擣藥兔長生’。”
褚歌對於張玄陵的疑惑視若無睹，淡笑着說道。
張玄陵看着褚歌玩味的表情，到了口中的話又咽了回去，仔細咂摸的一下。
“藥？”
長生藥！
張玄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認真的看着褚歌堅定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道：“你煉出長生藥了？”
褚歌啞然失笑，“怎麼可能，我又不懂煉丹，但確實是有人煉出來了，在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有人煉出了長生藥？你是說龍泉寶藏？”
張玄陵瞳孔一縮，凝聲道。
大唐最後的寶藏，據說藏有復國的力量。
江湖傳聞，其中不僅有得之可天下無敵神功祕籍，還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長生藥。
“你也在打它的主意？”
“據我所知，長生藥已經在三百年前就被人煉出來喫掉了，並且還不完美，有很嚴重的缺陷…至於神功祕籍，我已身負五雷天心決和九幽玄天神功，還有更高深的武功傍身，你覺得我會心動？”
“那你意欲何爲？”
褚歌笑了笑，沒有明說，繼而又說道：“張天師你出身道家，不知聽沒聽說過‘內丹’一說？”
“我有一個猜想。將全身的內力匯入五臟化爲五氣，五氣匯入三焦中，呈現五氣朝元的狀況，最後涌入泥丸宮中誕生了一種全新的識感，此識感非存於心，卻寄於心，牽引於心，當爲神也，故我將之稱之爲神識！”
三花指的精之花，氣之花和神之花。
褚歌又道：“爲人之始，胎息絕，而氣生，氣分陰陽而衍五行，五行聚命格爲九宮八卦，自此便與這方天地息息相關。胎息絕而氣生，分陰陽而化五行，五行生息交泰以呈現陰陽，爲之平衡。”
“這是我們自出生開始，到現在的一個狀態，五行生息交泰所呈現出來的陰陽，使我們的身體處於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平衡傾斜，人就會生病，而一旦平衡崩塌，人就會死亡。這在醫學之中，應該有着更加理論的解釋。”
“而長生的奧祕就在於，將五行重新演化爲陰陽，再將陰陽歸化與最本源的氣，於氣中孕育胎息，胎息生而氣滅。胎息不會長盛，百日而絕，而胎息絕則氣再生，週而復始，輪迴不止。”
五臟之中，入心臟熾熱無比，入肝臟柔和仁慈，入脾臟重俞千斤，入肺臟肅殺鋒銳，入腎臟則滋潤隱匿，竟是各自都有了不同的特性，由是演化陰陽，還原先天一炁的狀態。
“你…”
張玄陵張了張口，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太大膽了，煉化五臟六腑聚集先天五氣，或許就此逆返先天，未嘗沒有長生的可能。
“只恨你生錯了時代，不然就此一說，未嘗沒有一道之尊的可能。”張玄陵嘆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