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醫生本想推辭，但盛情難卻，直接是被嚴家兄妹兩人推着去客廳的。
嚴素素把藥用垃圾和廁所垃圾混在一起，出門前戴上了帽子。
外面風大，下了小雪。
南方的雪，是陰潮潮的，伴着雨水，纔出去一會兒，嚴素素的棉衣外面一層溼了一大片。
胡招娣正在一中門口小店裏喫早餐，看到嚴素素過來的時候，還以爲看錯了人。
“你怎麼來了？”胡招娣抽了幾張紙，給嚴素素擦衣服。
“你看看這個。”嚴素素是跑過來的，臉頰很紅，說話喘着粗氣。
“這是什麼？”胡招娣從她手上拿過瓶子，上面有一列英文字母，“G……嗯……”
“這是醫生給我媽打的藥。”嚴素素跑了附近兩家診所，醫生都不知道這是什麼藥。
“這你找我也沒用啊，我又不認識。”
“姜亦在嗎？”嚴素素本來也沒想找胡招娣。
姜亦成績好，還能直接看外國的書，她或許知道吧。
胡招娣拿紙擦嘴巴，一臉可惜地道：“這你來晚了，姜亦今天早上就被學校老師帶去虞城比賽了，她們十分鐘前剛走。”
嚴素素一愣，她把藥瓶塞進胡招娣的口袋裏，然後往家裏趕：“你幫我保管，等姜亦回來，問問她。”
“這……”
話沒講完，嚴素素就急匆匆回來了。
“到網上搜一下不就知道了麼？”胡招娣搖搖頭，點開手機瀏覽器，將上面的英文輸上去，竟然沒有搜到！
這可真是奇奇怪怪啊。
胡招娣瞥了一眼口袋，又從桌上抽了幾張紙，把藥瓶裹起來，才放進口袋。
……
從溫縣去虞城，坐火車大概要兩個小時。
姜亦下車的時候，正好是上午十點半。
“姜亦，這邊來。”一中派了一個女老師帶着姜亦，現在她們要去住宿的賓館和二中的人匯合。
這位女老師姓吳，今年剛滿四十五，帶着一副方框眼鏡，看着慈眉善目。
一出站，眼神利落的小商販就湊到她們二人面前，“虞城特產小喫，大姐您看需要買點嗎？”
“大姐，買點給女兒解解饞吧。”
吳老師把眼鏡往上推了下，問姜亦：“喫嗎？我給你買點。”
“謝謝，我不喫零食。”姜亦笑着搖頭，一人從商販中間穿過去。
女孩眉間冷淡，一羣厚臉皮的商販子，沒有一個敢上去攔她的。
“大姐……”等女孩離開，一羣販子纔將目光移向吳老師。
“不好意思，不買哈。”吳老師見人走了，趕緊追上去。
賓館在靠近市中心，訂的是雙人間。
吳老師把窗戶打開透氣，她回頭看了眼坐在牀邊看手機的女生，問：“姜亦，中午你想喫點什麼？”
姜亦擡起頭，笑着，“老師想喫什麼就喫什麼，我都可以。”
她不挑食。
“行，我問問二中的老師。”
吳老師坐在她身邊，從包裏翻出手機，餘光不小心掃到了女生的屏幕，好像是在和人聊天。
她沒多想，撥通了電話。
“喂，是蔣老師嗎？好，好。”
“姜亦，出門喫飯了。”
“接了個在z國的私活，正好就在虞城，事成之後，我們七三分，切忌出人命。”
姜亦暗了暗眸，摘了耳機，耳機線胡亂纏繞在一起，一團亂麻一樣塞進口袋。
賓館對面有家餐館，裏面人比較多，吳老師帶着姜亦走到最裏面的一個半環繞的包廂。.七
隔着屏風，譚靜看到了短髮的清冷的女生。
蔣老師帶着譚靜和李斯理來參賽，他第一次見姜亦，這個小姑娘五官長得很周正，面無表情時，小臉有些圓。
“老師好。”姜亦很乖，見人就問好。
蔣老師一頓，笑了兩聲，他還以爲這小姑娘會比較內向。
“姜亦是吧，快坐下。”蔣老師看向吳老師，“吳老師，你看看菜單，還需不需要再加點菜啊？”
“不用不用，這麼多菜都喫不完呢……”
聽着兩位老師的客套話，姜亦在譚靜身邊坐下，六人的小圓桌，她們中間還空了一個位置。
“姜亦啊，晚上你來跟他們一起補課吧。”蔣老師是二中的優秀教師，也是一中尖子班的班主任，業務能力在整個虞城都是數一數二的。
“謝謝，我不想去。”姜亦看菜已經上桌了，拿公筷夾了一小塊魚肉。
譚靜的目光掃向姜亦，嘴角微微向外扯，有些不屑，但不明顯。
蔣老師被拒絕，有些許尷尬，溫縣有多少人是求着來他這裏補課的？
畢竟是老師，蔣老師面上笑着道：“那應該是很有把握，畢竟七百分不是誰都能考的。”
吳老師一頓，喫到嘴裏的肉都感覺沒有那麼香了。
她趕緊喝了口水，給姜亦打圓場：“我們姜亦呢，比較怕生，再說，蔣老師已經帶了兩個學生，就不再給你增加工作了。”
蔣老師低頭笑了，“咱們現在都在一根繩上，這麼說就見外了。”
姜亦瞥了吳老師一眼，抿脣笑：“我去洗手間。”
吳老師點頭，叮囑：“不要亂跑，注意安全。”
“好。”姜亦問了路過的服務員，隨後往洗手間的方向過去。
“姜亦。”走到門口，譚靜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感覺到身後的空氣浮動，姜亦微微側身，將手交到了背後，不差分毫地躲開了譚靜伸過來套近乎的手。
望着抓空的胳膊，譚靜不顯尷尬，笑着說：“等下喫完飯我帶你到虞城四處逛逛。”
姜亦看了她一眼，小女生的眼睛裏，缺了幾分真誠，倒是帶着一股子炫耀。
“不用。”姜亦將她甩在身後。
須臾，清亮的女聲又在身後響起。
“姜亦，我差點忘了，你從小在虞城長大，這裏你應該比我更熟啊。”
女生停在洗手間小隔間的門口，回頭看了譚靜一眼，眉高眼絕，帶着絲絲縷縷的不食煙火的清冷，她彎起眼睛，猶如聚了一汪水的清泉。
“你這麼煩，不像淑女，倒是像個妒婦。”
譚靜一頓，怔了半天。
嘭。
小隔間的門關了。
譚靜站在外面，腦子裏全都是姜亦的那句，像個妒婦。
搞笑，就一張臉長得好看罷了，還有什麼能和她比的？
等比完賽，看她怎麼給一中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