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啓明簡直頭大,這兩個人都在試探,他根本不想做夾縫中的蒼蠅,處在中間受夾板氣,滋味自然不好受。
“程小姐何事?”
“自然是有求於蘇先生的事。”程迦藍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道。
“抱歉程小姐,近日城內的風聲您也是瞭解的,所以...”蘇啓明沒有將話說完。
其中意思,程迦藍當然明白。
雖然不明白蘇啓明爲何選擇拒絕,可程迦藍沒打算就此放棄。
畢竟,無論從哪方面而言,蘇家都是暫時合作的最好選擇。
“蘇先生,合作吧。”電話那邊,程迦藍宛若鸚酈般的聲音響起,聞聲,蘇啓明心頭猛然一跳。
這程家大小姐倒是不按套路出牌,正欲開口回絕,卻忽地想起那位秦隊的話語。
“這事...可不小,就是不知程小姐能否全權代表程家。”
“我是我,程家是程家。”程迦藍對答如流,態度清晰。
要合作,那也是程迦藍的個人行爲。
好半晌,蘇啓明纔回話。
*
“咔咔。”子彈上膛的聲音格外脆耳,北冥瞮雙手浸滿鮮血,血腥味刺激得人作嘔,胃部酸水直上涌。
接過身側人遞來的手帕,北冥瞮仔細清理着指縫。
動作慢條斯理,瞧得衆人頭皮發麻,男人神情淺淡,人命消失的那刻他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這人...血都是冷的。
“嗡嗡嗡。”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北冥瞮順手拿起。
“喂?”
“秦隊,有情況。”蘇啓明皮笑肉不笑地說着,男人的聲音太有壓迫性,他不禁繃緊神經。
“說。”北冥瞮微微眯起眸子,眼角處的粉痕輕微抽動着,暴戾氣息噴涌而出,周身氣壓驟然下降,叫人心窒。
先前擦拭指縫的手帕被緊捏在掌中,北冥瞮聽着電話那頭的話,眼底嘲弄一閃而過。
程迦藍,你爲給自己找個保鏢,當真是煞、費、苦、心!
上輩子,她也是這般孤傲。
向他低頭,就那麼難?
少頃,蘇啓明沒能得到北冥瞮的回答,有些摸不準他的態度,脣瓣蠕動着,有些語塞。
“我要你,答應她。”北冥瞮輕啓薄脣,緩緩吐出幾字,殊不知內容有多麼驚悚。
“你不是...”
“我叫你應下。”北冥瞮淡聲重複着。
對面,蘇啓明徹底無言,這位秦隊確定是想要追人,而不是抓人?
那程家大小姐找的保鏢必定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孤男寡女同處在一個屋檐,這他也能忍?
蘇啓明這邊給出的說法是,需要些時間來安排。
程迦藍沒有異議,畢竟,如今城內被秦澤勵那廝搞得是烏煙瘴氣,都在怕。
槍打出頭鳥,誰第一個冒頭,死得就是誰。
偏頭看着窗外的天色,遠處的火燒雲泛着橙光,灼眼,卻又讓人感受到無盡期望。
原本,程迦藍最愛火燒雲的熾烈,只是,她現在沒有心情觀賞。
“大小姐,事成了,蘇家那邊同意了。”家傭輕手輕腳地進入,微弓着腰,語氣尊敬。
“怎麼說?”聞聲,程迦藍莞爾一笑,帶着些許釋然與輕鬆。
總算是走出了第一步,蘇家與程家捆綁在一起,秦澤勵不會冒險去硬碰硬。
希望他們之間能夠就此結束。
話落,家傭的神情有些躊躇,那蘇家家主是應下了,但這態度麼...着實有些怪異。
“我的話,聽不懂麼?”程迦藍倚在美人榻上,品着茶語氣涼薄。
“不敢,不過蘇家是應下了,可卻沒有給出具體說法。”家傭說得委婉。
看來,這蘇啓明是介意她的分量不夠了。
“這個好辦,之前城中拍賣局展出的青花瓷在我手上,差人告訴蘇啓明,若是此事辦得好,好處不會少。”
“是。”
*
“事情就是這樣,程大小姐那邊態度很強硬。”
座椅上,蘇啓明倒吸一口氣,這一個兩個都給他放狠話,偏生哪一個都不好對付。
他是鍾愛收集青花瓷,可,這並不代表他爲了這玩意兒就能無條件低頭。
“行了,下去吧。”
聽那程迦藍的意思,他若是不答應,想必是少不了一頓警告了。
橙光掃過,卻襯得蘇啓明那張臉越發冷然,冷意逐漸凝固了光源的灼烈。
此刻,距離云溪城數千公里的某部,陰雨連綿。
“嘩嘩-”
雨聲漸大,北冥瞮衣物盡數溼透,擡手撥掉顱頂的帽子,雨水順着凌厲的下顎線滴落。
狙擊鏡也被雨水吞噬着,大雨攜着巨響正在瘋狂叫囂,似是要將人生吞活剝。
制高點是處山地,已經連續十小時,狙擊目標尚未出現,北冥瞮身形紋絲不動地匍匐在地上。
這是對耐性的極限挑戰,但北冥瞮卻異常輕鬆。
此次,北冥瞮接手的任務是潛行狙殺,敵方盡是亡命匪徒,手中高科技設備無數,他不能帶通訊設備。
探測儀的信號覆蓋面積極廣,一絲一毫的變數都不可出現。
孤身一人行動,通訊設備又被北冥瞮放棄,蘇啓明嘗試着各種聯繫方式,卻終是無用。
急得他眉頭緊皺,秦澤勵此人萬萬怠慢不得。
雖說他要自己應下,可是蘇啓明不是傻子,應下,不代表要去真的執行,那秦隊怕是想要藉着這個教訓一下程家小姐。
他手中捏着蘇家的命脈,還不是一處,而是...每一處,這纔是蘇啓明最擔憂的。
可,程家同樣不好惹,程望熙年輕時更是個邪派人物。
否則,蘇家先前也不必主動上門求合作了。
想到這裏,蘇啓明只覺得事情棘手。
“主子,程大小姐再催了。”
“咔咔。”茶杯蓋兒被反反覆覆丟下,扣在杯沿聲響清脆,蘇啓明手指不停攪動着。
“去,約那位程小姐,我親自接見!”蘇啓明咬牙說着,他也是沒有辦法了。
既然那位秦隊叫自己應下,那就說明,他應當是默許了程家小姐找保鏢的行爲。
自己不是沒有聯繫對方,但一次回信都沒能收到,再有,一個總署局的特聘顧問,真敢公開與程家叫板?
如今,蘇啓明只能靠着猜測進行下一步。
約見的地點就在蘇家,程迦藍聲音含笑,態度不見絲毫散漫之意。
“蘇先生。”程迦藍開口問候。
不給蘇啓明說話的機會,而是直接將那青花瓷擺在他面前,外部裝飾通體由玻璃製成。
且由雕刻大師Join親手打造,這東西,有市無價。
“這是在下的一點誠意,您收下便是。”程迦藍沒有錯過蘇啓明眸中一勢而過的渴望。
投其所好,向來能事半功倍。
“至於我的要求,很簡單,您出一個底子乾淨的人,明面上,署局那邊挑不出毛病便可。”
“還有,身手必須頂尖,我要他,必要時刻能夠保我全身而退。”
尾音將將落下,蘇啓明簡直想要呵呵。
總署局,保她全身而退。
兩個條件,目的呼之欲出,這特麼分明就是在防秦澤勵本人啊!
這兩人一個想要抓,一個想要逃,只剩他一個在中間受夾板氣,什麼狗屁蘇家家主?
當真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