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風聲極大,攜着急雨敲擊着門窗,叫囂聲正愈演愈烈,蘭浮釧坐在窗前,面色淺淡。
他生得精緻,十指溫潤似玉,只是玉這種事物,一日不相握,遍體生涼。
明明早已入夏,可是蘭浮釧的體溫卻不見上漲。
雲蒸雨降,大片大片溼熱氣猛然被掀起,叫人分外難耐,蘭浮釧定睛看着被雨水拍打得不成樣子的殘葉,眉宇間盡是淡漠。
“公子,黃家人求上門了。”
“打出去。”蘭浮釧語氣寡淡,順便提了提腿間的薄毯。
細鵝絨質地,觸感溫熱,手指不時在薄毯上摩挲着,蘭浮釧聽着手下彙報,眼底升起興味。
“那黃家家主說......”
“說什麼?”蘭浮釧接過話回問,這黃家人求上門來,他預料到了,來得很準時,與他所想時間僅差10分鐘。
“他說,若是蘭家肯伸手相助,那麼,黃家就會拼盡全力將程小姐送到您身邊。”話畢,手下不禁汗顏。
這還是好聽的,對方原話是送到公子牀上,言辭着實無恥下作。
良久。
“黃汝林,你真是活、膩、了。”蘭浮釧輕笑,眼梢明顯跳動了一下,暴虐氣息瞬時溢出。
“去將人請進來。”
“是,公子。”
*
費韻如入獄,黃家早已是自身難保,黃汝林先前曾打電話給程迦藍,只是被拒接了。
那號碼雖未被標識,但卡在如此時間點打來的......
就只能是黃家人。
“噠噠。”程迦藍隨意撥弄着鍵盤,將那號碼拖進了永久性黑名單。
躺在牀上思緒逐漸放空,情況異常順利,黃家,她看不順眼許久了,是時候該拔除了。
北冥瞮今夜放過了程迦藍,此刻正有的忙。
“秦隊,這邊還算能應付,您先歇着。”董鶴鳴看着那抹熟悉至極的身影心中直喊臥槽。
他不是都給兩人制造機會了?
不是他刻意編排人,而是,就以秦隊的秉性一場嗯嗯啊啊還跑得了?畢竟這叼到口中的食物,豈有吐出去的道理?
“看什麼?”北冥瞮聲音微涼。
“看您,因爲想要學習您的良好品德。”董鶴鳴對上北冥瞮那雙眸子,身體立刻繃直,連忙拍了通彩虹屁。
當然了,若是拍準了倒也罷了,奈何,某人道行太淺,這一拍直接拍到了腳後跟。
話落,北冥瞮脣角輕勾,膽子大了,董鶴鳴。
“那啥,您都不辭辛苦去送程小姐回家,我這不是覺着慚愧麼?”董鶴鳴悻悻笑着,對面視線越發陰鷙,驚得他想要原地飛昇。
“你很夠膽。”
“事情結束後,主動找我坦白。”說着,北冥瞮抽走董鶴鳴腰側的配刀。
總署局的刀素來鋒利無比,劚玉如泥,效果有時候比之配槍要更加立竿見影。
聞言,董鶴鳴倒吸一口涼氣,特麼的,他就知道這事兒瞞不住,可最起碼也要多留給他一些苟命的時間啊!
沒有再理會中二病症發作的董鶴鳴,北冥瞮動身走進辦公室,許之意竟打來了電話。
“喂?有事?”
“你回返的行蹤暴露了,並且有人再查。”電話那頭,男聲喃喃輕語,發音字正腔圓,帶着濃郁的帝都韻味。
單聽聲音,入耳便是種享受,只是......前提必須忽略話中的幸災樂禍。
顯然,這聲音不是許之意的。
“是誰?”北冥瞮並未在意對方聲色中的打趣意味,淡淡吐出二字,究竟是誰,他其實心中有數。
“你情敵。”男聲懶散輕揚,他知道北冥瞮在云溪城滯留已久是因有任務在身,但,至於追人......
他還真是不知。
如今瞭解還是託了許之意那個憨貨的福,北冥瞮打小就是一暴君,這種人會談戀愛?
別鬧了。.七
對面半晌沉默,男人眉頭微動,就這麼動怒了?
這是真放心尖兒上了?
“將所有痕跡抹掉後,再放出去一個煙霧彈。”話落,北冥瞮指尖敲擊着桌面,聲聲脆耳,律動感十足。
正等着北冥瞮動怒的男人頓時傻眼,如此冷靜,太不正常了。
能入了北冥瞮眼的東西,誰膽敢碰一下,剝皮削骨都是輕的,而且一旦被他劃入自己的領地,那麼放出去,絕無可能!
不論死物活物,饒是化成粉塵,都只能刻着他北冥瞮的烙印!
此刻,程家祖宅。
“老爺,大小姐來信了,說是您不必再苦等先歇下,過後她會親自解釋。”劉叔代程迦藍告知程望熙她的消息,他說得有些吞吐。
整個過程,老爺根本沒有插手。
好在,大小姐運道不錯,這黃家本就是不逞之徒,那黃夫人之前與老爺針鋒相對,嘴臉之刻薄令人髮指。
結果一朝被老爺強勢回擊後,倒是不再敢明目張膽動邪念。
只是沒想到,背地裏心思竟是這樣陰邪狡詐,此事若成,大小姐的後半生怕是完了。
當真歹毒!
“今日這事......還未查清楚嗎?”程望熙語氣森冷,費韻如這個小角色他還真沒有過多注意,一個想要攀高枝兒的悍婦而已。
縱然多年養尊處優下來養了一副嫺雅面孔,可骨子裏的低劣那是改不了的。
“暫時查清了,黃家人那是自作孽,也是大小姐運數不錯。”
“迦藍背後無人相助嗎?”程望熙按下心中孤疑反問道,尾音落下他只見劉叔輕輕搖頭。
大小姐那樣清傲的性子,怎麼可能會事先預想到黃家會出手,繼而做出萬全之策?
最重要的是,大小姐才畢業不久,尚未涉世的嬌小姐,談何城府心計?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的小打小鬧,驚動了各路媒體與官方,事件之大鬧得云溪城已然沸騰。
劉叔能想到的事情,程望熙自然也能想到。
若此事換作是他,鳥入樊籠的險境未必就能逆風翻盤,命可保,但至少程氏要受到大影響。
“老爺,您別想太多,大小姐在署局也是因爲有那個董隊護着,雖然沒有起到實質性作用,可是他能護一分,大小姐就多一分安全啊。”
少頃,程望熙眉心的褶皺終於疏散開來。
偌大一個局,其中變數不可預估,單憑迦藍的心性根本做不到,許是他想多了。
可,程望熙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
程迦藍這次解困,過於完美......甚至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