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牀上,程迦藍倒是不緊張,但北冥瞮則截然相反,素來乾燥溫熱的手掌眼下沁出一層冷汗。
“您放心,方案都已敲定,現在只是實行,這位女士的情況非常好,手術成功率非常高。”被北冥瞮從亞馬遜抓來的幾位醫生語速較快。
聽罷,程迦藍心底泛起漣漪。
這口音,應該是亞馬遜本地人,這男人運氣還真是不錯。
ISS未建成之前,亞馬遜境內的醫生名氣並不是很高,也不知這一世發生了什麼變故,這等醫生竟被秦澤勵找到了。
“躺好。”北冥瞮從交流中脫身對着程迦藍開口,眼神剋制複雜。
不想給程迦藍太大壓力,他只能強忍住心中擔憂,兩輩子的期許堆砌在一起,北冥瞮如何能夠控制?
“低頭。”程迦藍右耳帶着專用器械,面色雖紅潤,但看着總覺得觸目驚心。
北冥瞮有些不敢靠近她。
男人動作謹小慎微,素來不知驚懼爲何物的北冥瞮,這一刻,很怕,很怕這個女人會碎掉。
但,他又不得不這麼做。
期待與恐懼在心臟交互纏繞,即將要衝破他的理智。
見他過於謹慎,程迦藍輕笑着拉下男人的頭顱,輕輕吻住他的眼眸。
“我信你,那麼,你也要信自己的眼睛,秦澤勵出手何時有過差錯?”女人笑得婉柔,眉宇間盡是寵溺。
“等我帶着沒有殘缺的身體來見你,記得吻我。”說罷,程迦藍放大了脣角的笑容,聖潔明燦,熾光灑下映在女人脣邊,那抹光耀無可取代。
話落良久,手術室傳來一聲輕響,北冥瞮這纔回神,程迦藍已經進入手術室了。
12個小時。
她被推進手術室多久,北冥瞮就在門前站了多久。
坐着,根本無法抑制心底的焦躁與不安,無措,他卻又不得不強作鎮定,北冥瞮眼角的紅血絲已十分駭人。
“噠。”
終於,半日過後,醫生走出了手術室,北冥瞮眼角有些泛紅,詢問的話語被壓在舌下,艱澀無比。
“很成功,但後續康復的手段一個都不能少。”
“病人依舊短時間內依舊不能受刺激,也要注意飲食......”醫生叮囑着,北冥瞮滿是汗水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動。
“麻煩您重複一遍,多謝。”北冥瞮說道。
手術地點是傅川霖安排的帝都頂級醫院,這裏的規矩,只接中高風險的手術,所以薪資待遇極高。
但,家屬自帶醫生上門的還是第一次見,好在上面好心告知,那是亞馬遜的耳科醫生,衆醫生這才放心。
有前來輔助的護士,見狀,雙目睜大。
那......那不是北冥家的瞮爺嗎?
臥槽?
聞聲,先前被北冥瞮嚇到鑽桌底的醫生悻悻笑着,忽然如此客氣,還是主動行爲,他們害怕啊。
五分鐘後,程迦藍被推出手術室。
手掌中滿是汗水,北冥瞮沒能握住手機,醫生眼疾手快地接住,結果正要邀功,就見男人的身影跑到程迦藍身邊,有意放輕腳步,按行自抑,壓制住急切,敢欲而不敢爲的樣子,叫人心驚。
女人睡得沉,中劑量的麻醉劑也足以奏效。
用指尖兒撥開擋住女人面容的髮絲,北冥瞮輕啄着她的脣角。
沒有任何旖旎,唯有虔誠。
他答應過她的,會吻她。
一定會兌現諾言。
......
與此同時。
“傅爺,手術成功了,那個女人沒事了。”
“知道了。”傅川霖從女人頸間退離,喉結碎汗遍佈,北冥瞮早就聯繫過他。
這是商討好的事情。
“六叔。”
“你在擔心誰?”才成年的女人一朝被嬌寵,眉間的媚態太撩人,傅川霖反手勾住她的下巴,熱火欲燃,掠奪的渴望與那副冷硬麪孔全然相悖。
“看來六叔有了新歡。”女人嬌柔的聲音響起,隨即,像條纏人的水蛇,用腿勾住傅川霖的腰。
不似生氣的模樣,傅川霖笑容漸深。
半晌。
“六叔只是我的男人,味道,只能我來品。”女人嬌笑着開口,無疑,她很瞭解傅川霖。
聞言,傅川霖笑意中的雋永盡數散去,虎目微彎,俯身在女人鎖骨上一吻,隨即離開。
才手術完畢,不適合移動,北冥瞮眼神盯着病牀上的女人寸步不移,神色認真。
“瞮爺,我們爺到了。”有人立刻傳話。
“再等二十分鐘,輸完液再去。”北冥瞮語速匆促,聽着對方冷汗直流,放眼帝都,也就瞮爺敢讓他們爺等着了。
“是。”
二十分鐘後,病房門口。
“放心了?”傅川霖遞給他一支菸,擡手接過,北冥瞮眉心蹙起,事後纔來?
好興致啊。
“離我遠點兒,身上味兒大。”北冥瞮給煙上了火,說得隨意。
當然,也很欠揍。
“你準備什麼帶她回家?”傅川霖彈了彈菸灰,北冥老爺子尚在,下面的人自然不敢生異心,但小動作非常多。
“看她,想何時回都可以。”
“做好繼承的準備了?”話落,傅川霖詫異,這是得手了?
足足六年,能有進展的確不易。
“不用,只要我想,就能隨時坐穩這個位置。”北冥瞮咬着煙,聲音極輕。
薄霧縈繞在身邊,如水波一般縹緲難捉,模糊了那張臉,但惟我獨尊的盛氣卻在層層遞增,狂浪無忌。
站在原地抽完整根菸,北冥瞮纔回神,傅川霖遞給他的......
是雪茄龍。
煙味纏人,不是很烈,但足夠曖昧。
如同事後退離那刻的戰慄,禁慾外表下卻包裹着巔峯時期的狂熱與激越,叫人慾罷不能。
半晌,北冥瞮輕笑出聲,論混得程度,傅川霖絕對能夠上榜。
沉夜將至,程迦藍終於醒來,第一眼入目的就是硬朗剛挺的身影,安全感瞬間填滿了心房。
“醒了?”
“想抽就抽。”程迦藍沒有錯過男人身上的菸草味,他太剋制,也太壓抑。
“沒事。”
“這幾日住在帝都。”北冥瞮溫聲回答。
“秦隊這麼有錢?”程迦藍笑着調侃,話畢,北冥瞮勾脣淺笑,總要等到復職消息傳開了纔好卸掉這個身份。
“包了你,綽綽有餘。”
“跟我,你什麼時候喫過虧?”北冥瞮聲音含着笑,熟悉地擦拭着女人的手指。
總歸在病房內也是閒着,程迦藍強烈要求出門望風。
“想去哪兒?”
“就秦隊的地盤吧,也好見見有錢人家的世面。”程迦藍被男人抱着,絲毫不介意地挖苦着。
見她開心,北冥瞮那雙含情眼似是要抵滴出溫水。
侵略性極強。
“入了我的地盤,就只能是我的人了,生生世世都是。”北冥瞮湊到女人耳邊,微沉的聲音中攜着愉悅氣息,心情如何顯而易見。
“囉嗦。”
“金主好奇還不行麼?你吃了我,我還睡不得你的牀?”程迦藍將手臂搭在男人肩膀上,同樣不甘示弱。
聞言,北冥瞮出奇的並未反駁,他的人,野着呢。
歡愉間,程迦藍很野,這點,北冥瞮無數次親身體驗過,無畏誰佔上風,程迦藍始終精準地拿捏住北冥瞮的七寸,她信手拈來。
兩人的行事風格上,程迦藍亦如此。
他剛,她柔;他弱,她強。
能以柔克剛,亦能以暴制暴。
直到北冥瞮快要瘋掉,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