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北冥瞮脣角微彎,俯看着眼下的人,視線玩味。
“都坐吧。”程望熙說得輕鬆,縱然再不喜這混賬拐走了迦藍,但眼下時刻,一致對外才是正解。
只盼着這男人能給力些,自己也好看看他的手段。
最起碼,不能輕易讓敵人佔了上風。
否則,一旦不行他會將送兩人出境的時間直接提前,局面越發混亂,現在就出現了一個不知背景的角色,後面的路怕是更加難走。
“程總大度,小輩今日太過唐突,這杯茶,敬您。”
江懷逸主動出手爲程望熙倒了杯熱茶,茶滿送客,他並未斟滿,半盞茶,道滿了晚生的謙遜態度。
不過,北冥瞮的那杯......
他沒有去管。
“你自己倒。”程望熙抽抽脣角,對着北冥瞮開口。
還真成,這混賬方纔給對方的一記狠招,他看得清楚,怎知,姓江的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兒。
直接反殺回來,也很強勢。
“明白,程總。”北冥瞮聲音依舊沉穩。
素來不對付的兩人倒是統一了戰線,不露山水的將江懷逸排斥在外,程望熙的意思很明顯:
北冥瞮是自己人,而你,可遠這點兒吧。.七
三個男人唱一臺戲,其中的勾心鬥角半點不比女人戲要少。
見程望熙興致淡淡,江懷逸眼神沉了一寸,登門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程家大小姐新得的保鏢很不受程望熙喜歡。
而從公盤中的流言中也能猜出,程望熙根本不會讓一個區區保鏢做了自己外甥女的主。
但,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兒?
哪怕他不是真心實意求娶程氏獨女,只是對方擺明了要折斷他的男性尊嚴,這般恥辱......
還真叫人不爽啊。
捏住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舉動落進北冥瞮眸中,他毫無興趣地移開視線。
“大小姐的事,我全權代勞,有事情直接說。”
“哦?”
“聽您這意思,事關終身的決定,也可以替程小姐做主了?”江懷逸語速極快但卻條理清晰,不顯急切。
“你很聰明,所以,不要浪費時間,大小姐還在臥室等我。”
程望熙:“......”
爲什麼要強調在臥室??
對方說這話就是要挑釁啊,誰特麼能想到他開局一句話就將所有可能給壓死了?
“呵。”
“先生果然夠忠、誠。”江懷逸語氣微涼。
“今日我上門,不爲旁的,只爲求娶程小姐,錢,晚輩不缺,誠意也絕對有,就看程總態度如何了。”
從未見過如此無法無天的保鏢,江懷逸一時間也被懟到沒了頭緒。
按照正常思路,有身份的人登門求娶,一個保鏢總該有些危機感,但現在這是什麼態度?
比他還狂?
“咔。”忽然,一聲細微的裂響傳至所有人耳中,程望熙簡直想要一悶棍砸死這個混賬!
他費了極大心血才弄到手的一套茶具,就被這廝輕鬆搞壞了!
簡直混賬!
這個殺千刀的混球!
剋制着力道,北冥瞮微微用力,指腹摩挲着道道細碎的裂紋,眸光晦澀幽暗。
都是男人,對方懷着何種心思他猜到了,但,猜到與親耳聽到的心境完全不同。
“求、娶?”
“沒錯,江某誠意登門,只爲求娶。”
良久。
久到程望熙已經失望,開局那麼猛,怎麼現在沒有聲音了?
“程總難道沒有告訴你......”
“大小姐早已公開許給我身份了嗎?只我一人,至於其他,大小姐連看的慾望都沒有。”北冥瞮聲音淺淡。
“你想插足的想法最好咽回去。”
闡述事實的語調叫程望熙脣角抽了抽。
“在下知道先生的能力定然不會只是個保鏢,不過程家明珠,哪怕是先生也不忍心看着程小姐因爲一點瑕疵蒙塵吧。”江懷逸笑着回話。
一點瑕疵,指的是誰,三人心知肚明。
“大小姐的能力足以掩蓋掉這點瑕疵,就如同你一樣,有你沒你,我依舊是大小姐的人,依舊夜夜得寵。”北冥瞮說得無起無伏,如同強勢挺拔的鋼刀。
硬刀子直接捅出來,直接將人心穿透,鮮血淋漓。
得、寵?
怎麼,軟飯硬喫麼?
聞言,江懷逸猛地噎住,下意識去看程望熙。
後者優哉遊哉地品着茶,置身事外,好不悠閒,軟刀扎心,而硬刀......
要命啊。
鬼知道程望熙此刻是什麼心情,媽的,這混球說話不能注意些?
他多少年沒有如此氣急敗壞過了!
現在,全他媽是因他而起!
“看來程總這是心意已決了,不過,江某認爲變數太多,一舉將後路切斷不是個聰明的做法,所以,程總有時間考慮。”
“送客。”程望熙淡聲插話。
“不勞您送了。”江懷逸直接擋住了劉叔上前的腳步,不料,北冥瞮緊接着他的話動作。
“我送你。”男人說得寡淡,動作卻蠻橫至極。
扣住江懷逸的後頸,力道不大,卻卡着對方的關節,皮肉與骨頭相互摩擦,滋味當然難忍。
很快,書房歸於平靜。
“老爺,秦先生去送會不會出事啊。”原本,劉叔想說的是會不會出人命,不過此話太偏激,還是被他嚥了回去。
“出了事纔對,說明對方還有弱點,若是真的忍下那混球的手段,纔是麻煩。”程望熙沉聲說道。
一個人沒有任何脾氣與底線的人,必然是條不會叫的惡犬。
沉默的惡犬狂吠,殺傷力一樣爆表。
“啪。”
看着被男人利落丟出來的東西,江懷逸真是覺得自己的脾氣是否太好了?
“這麼狂?”
連人帶東西直接被碾碎,人被他像拎着小雞崽子般丟出來,至於東西......
則更加慘不忍睹。
“你弟弟不是沒打過程家的主意,但最後不得好死,我倒是沒想到還漏了你。”
“江大少爺?”北冥瞮重重碾着腳下的石子,咯吱的聲響刺激着耳膜,叫人頭皮發酥。
“你!”
“江淮之被男人幹瘋了的事你很清楚,實話告訴你,是我做的,程家大小姐這個人,不要肖想,哪怕只是個名字。”
“若有下一次,我會專挑幾個黑人來幹掉你,你爲誰來都不重要,誰開了這個口,我就弄死誰。”北冥瞮懶得動他。
線條利落的下顎線隨着吞嚥的動作,陽剛之氣中攜着萬千性感氣息,衝破了雲雨帶來的惆悵。
彼時,清雨恣意飄灑,層層雨霧間,男人卓然而立的身姿好似插進了鋼釘。
“呵。”
“沒有我,求娶的也大有人在,你能不能守住程家大小姐男人的位置,要聽天命,而不是看你的能力。”江懷逸有目的在身,自然不可能放棄。
“想追她麼?”
聞聲,江懷逸愣住。
“程小姐芳名在外,誰不想一睹其風采,動心,太正常了。”江懷逸扯着脣角回答。
“手機。”男人吐出兩個字。
見狀,江懷逸蹙眉,他憑什麼要聽之任之?只是架不住男人的眼神太過暴烈兇橫,他硬着頭皮等着對方下文。
說了一串數字,江懷逸記下,沒有搞清楚北冥瞮究竟是何意。
“電話給你了,能不能找到機會,全看你。”
“另外,記得收好自己的尾巴,不要,讓我抓住。”
“一旦抓住,我會直接撕了你的皮。”話末,北冥瞮的聲音已然輕到極點,嗜血的味道夾雜着躍躍欲試的興奮,叫人寒毛卓立心底發寒。
那是種獵手發現心儀獵物的興奮與狂熱,恨不得下一秒張口撕裂對方胸口,咬住正在搏動的溫熱心臟。
體內的暴虐因子迅速升騰,全部反射進那雙深窩眼,看得江懷逸心臟狂顫。
沒辦法,生理反應而已。
十人中,九個人都無法控制。
至於剩下的那一個,只可能是殘暴血腥的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