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寒涼，這心......
亦是剛硬如鐵。
“手拿開。”北冥瞮淡淡道，他攬着程迦藍的腰肢根本不想動手，視線輕掃過對面人即將觸碰到程迦藍小臂的手掌，煞氣漸濃。
“舅舅在樓上？”程迦藍忽然輕笑，見狀，兩人面前的人緩步側身，將空間讓了出來。
劉叔跟了程望熙二十餘年之久，什麼事情不知道？
“大小姐，今日老爺很難受，他真的嚇到了。”劉叔語氣含着無奈，他真的不知該如何規勸，只盼着兩人性格不要都那麼烈。
“知道了，多謝劉叔。”
“對不起大小姐，您能上去，但這位先生不可以。”程望熙的死侍得到了死命令，必須攔住大小姐身邊的保鏢。
“我等你。”男人先程迦藍一步開了口，佇立於所有人面前，朗拔剛毅。
樓上書房。
接連飲下兩杯熱茶後，程望熙才堪堪穩住心緒，緊張情緒已然抵達頂峯，下意識飲茶的行徑泄露出他的不安。
今日後，那些深藏在程家與褚家之間的矛盾會被無限放大，褚思梵......
必然容不下他了。
但，程望熙根本沒有想過後悔，查真相或是報仇，都要基於迦藍的安全。
“舅舅。”
“一小時後，你和他直接出境。”程望熙語氣平淡如故，絲毫聽不出異樣，仍舊和煦，也並無以往被程迦藍厲聲拒絕後的震怒。
淡而無味，牽動不了人的情緒。
“不可能的舅舅，您與其要將我置身事外，不如......告訴我，真、相。”
話落，一片死寂。
就這麼一個瞬間，程望熙大腦中的弦，猛然斷裂，毫無徵兆。
良久。
“你知道了。”程望熙眼角攀上點點血紅，明明已在失控邊緣，但隱藏情緒的手段太高，若無那雙眼，竟是一切正常。
“有些時候，靠猜測，靠臆想，同樣能夠正中真相不是麼？”程迦藍輕聲回答。
“迦藍，不要逼我對你來硬的。”
“哪怕今晚不行，三天後，你們也必須出境！”程望熙不再去看她。
心中一片蒼涼。
有很多事情他不願承認但終究會來，只是......
這一天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如果舅舅選擇用強，那麼這一次，我會奉陪到底。”說罷，程迦藍慢慢退出房間。
......
三日後。
程氏。
已是他給程迦藍考慮的最後一天，程望熙有些心不在焉，DEVIL公會前來洽談項目的人顯然收到了褚思梵的指令，態度淺淡，引人猜想。
“總裁，新一輪的運輸方案已經敲定，主要範圍在城東。”
城東？
那不是蘭家的地盤？
“褚思梵的決定，還是DEVIL公會其他管理人的決定？”程望熙聲音低沉。
“是褚三先生親口下得令，而且還說......”
“繼續。”程望熙回道。
“若程家有意扶持一位新人，那麼褚家會給到其他誠意，必不會比蘭家要差。”助理壓下心中的駭然，不敢去看程望熙。
褚家，這是明着威逼了。
彼時的程家，除去大小姐還哪裏有什麼新人？看來DEVIL公會是一定要從總裁與大小姐之間做抉擇了。
“嘩嘩--”
“咔。”忽然，程望熙瘋了似地翻找，打開密碼櫃，裏面漆黑一片，很快，他將東西小心翼翼地收入內兜。
隱約間，那好像是個硬盤。
“去備船，通知港口的人立刻就位。”程望熙語氣焦急，因爲明日就是程氏與DEVIL公會座談的日子，運輸方案已經確定，面對面詳談必然少不了！
“還有，打電話給蘭浮釧，告訴他之前負責聯繫的醫生一定要想辦法改個身份！”
一切還來得及！
一定來得及！
現在手術是不可能了，只能將準備到位的醫生偷偷送出境。
此刻祖宅。
氣氛肅殺，所有傭人心情沉重，風雨降臨的前夕，海平面的暫時寂靜只是天崩地裂的前兆，就如同刀鋒直指着心臟那般驚懼。
衆人屏息凝神，不敢有大動作。
看着空無一人的祖宅門口，程迦藍意外平靜，秦澤勵親手爲她造的槍也該派上用場了。
“叮鈴鈴-”家中專用電話響起，程迦藍挑眉接起。
“喂，迦藍......”是程望熙的聲音，只是電話另一邊叫囂聲猛地升起，叫人心驚。
“嘟嘟嘟。”
清脆冰冷的聲響一次接着一次擊打着心房，程迦藍面色冷凝，正欲追蹤信號。
“大小姐快走啊，現在就走。”劉叔神色慌張地開口道。
“這裏只留我一人就好，您和先生只有30分鐘的時間趕到港口......”
“你慌什麼！”程迦藍怒斥。
從未見過程迦藍疾聲厲色的一面，劉叔神色呆滯。
“第一，通知家裏的人立刻戒備，第二，褚家人來了我們就好生招待，第三，立刻去給我查舅舅的位置！”
“現、在、去、做。”程迦藍定定看着劉叔，腰間的槍露出，終於拉回了他的思緒。7K妏斆
樓下，程家人縱使心中不安，但舉止仍舊進退有度，程迦藍淡淡移開視線。
“聽着，程家不是沒人了，沒有了舅舅，我程迦藍就是主子！誰膽敢給我露怯，就立刻滾。”
“都聽明白了麼？”聲音越發低迷，程迦藍冷眼看着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劉叔。
“大小姐放心。”衆人異口同聲回答。
“大小姐，明日是兩家的座談會，但顯然褚家等不及了，所以老爺怕是。”劉叔紅着眼眶強逼着自己冷靜。
“我會去找，會盡力，放心。”程迦藍淡淡道。
*
雲迷霧罩間，曦光已然十分淺薄，風聲捲走了空氣中僅存的炙熱，恰逢雙休日，街上行人減少，並不熱鬧。
“呼呼--”
“嗯......”男人蒙着面罩看向港口，心中默唸，快要到了。
手掌附在心口，能夠感受到心跳，以及，那個東西的存在，男人的心漸漸定下來。
“給我搜！這片港口最大，人也最雜！”
吵鬧聲漸遠，程望熙呼吸微重，雖然那通電話中他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但迦藍那麼聰明，一定會明白。
側身準備前行卻突然被人勒住脖頸。
“唔！”瞬間的窒息叫程望熙面色泛紅，雙臂不由自主地盤上後頸，生與死的較量中，實力固然重要，同時更需要運氣的輔佐。
顯然，程望熙的運氣不錯。
一記過肩摔將對方甩出幾米遠，隨後程望熙手持刻刀利落出手，慘叫聲瞬間擊破上空。
小巷內只剩下一個瞎了雙目的人正在瘋狂顫抖。
天色明朗的時間延後了不少，較暗的視野內極爲不利於出行，程望熙沿着小路一路狂奔。
不能用交通工具，那樣目標太大。
大霧迷濛，攪得人心煩意亂，程迦藍試圖追蹤程望熙的信號，卻發現信號就在程氏，他沒有帶手機。
無奈，她只能另尋他路。
出入褚家之際，程迦藍髮覺褚家人每一位都帶着專屬的信號追蹤儀器，這種設備極其微小，所以，只能被植入皮下。
好在，她留了後手，程迦藍的腕錶內有乾坤，裏面是她自己設計攻克信號網的程序，同時也可以記錄下腕錶周圍800米的所有信號。
而褚家人體內追蹤儀器的信號已錄入程迦藍的腕錶。
若褚家人正在想辦法弄死程望熙，那麼她追蹤褚家人的信號，作用也是一樣的。
此刻，屏幕上綠色的熒光線錯綜複雜，令人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