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赫、然!
這個人早就該死了。
從來不屑於情緒外露的人,這幾秒,眼神竟如此晦澀,文森特站在程迦藍面前,眸中一直不曾消減的興味終於被沖淡。
原來,她的目的,在這裏。
爲了他的父親,是麼?
倏然,文森特欲鉗住她的脖頸,動作極其狠辣。
但卻被程迦藍以更加暴戾的招數擋了回來,她一拳砸在了文森特腹部的傷口,男人一聲悶哼,隨後濃郁的鮮血味道在空中爆炸開來。
“嗯......”
“我算計你是不假,可你也得到好處了,沒有我,你根本不可能用三個月的時間幹掉你大哥,所以你要感謝我。”程迦藍收回拳頭,被文森特囚禁的時日裏,她始終不曾放下體能訓練。
方法是她男人獨獨教給她的,暗無天日的環境下,唯有如此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到底在哪兒。
快成功了,秦澤勵會等她的。
一定會的。
“砰!”握住從空中襲來的拳頭,文森特看着程迦藍的清絕面孔,心中的暴虐氣息已然快要無法控制,他真的想直接扭斷這個女人的脖子。
只要輕輕一折,她的什麼都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了。
“互相算計而已,誰認真誰輸,我提前告訴過你,我這個人無心情愛,可你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程迦藍的聲音太冷血了。
“自己沒長腦子,就不要怨旁人沒有提醒過你。”
清醒與理智相互纏繞着,將所有的混沌與迷離全部驅趕出腦海。
在北部的時日,她從來沒有動過惻隱之心。
不只是對文森特種種類似欣賞情緒的惻隱之心,亦有對所有活物的惻隱之心,程迦藍都不曾動過分毫。
無數次所有人都覺得她的那顆心,好似塊鋼鐵,試圖砸碎她的心,結果換來的卻是自己傷痕累累。
這點,文森特是知道的。
可是架不住她的神祕與強悍太過吸引他,女人罷了,再強大依舊也會有弱點的,文森特有自信一定會捉住程迦藍的弱點。
“放心,你從用手段接近我的那刻起,你的整個人就是我的,謀士與我的女人,哪種身份都無所謂,只要你的人在我的地盤,那麼誰來搶,都無用。”
“藍兒,要怪就怪你最初先一步不要命地招惹了我,否則,你是誰,我根本不會去關注,最後,我父親可沒有我這種欣賞你的好性子,不要試圖硬碰硬,祝你好運。”
......
一番對決,兩人誰都沒有讓步,程迦藍沒有達到目的,文森特忍下來了盛怒。
她篤定文森特不會貿然殺她,是因爲對方肯定察覺到了,自己已經掌握了他幹掉他大哥的證據。
這事兒,程迦藍提早布好了局。
那時候的文森特欣賞她,所以連帶着對她的信任值也一併提升,很快,程迦藍藉機掌握了證據,爲的就是現在能佔據上風。
可是搞定了文森特還不夠。
最主要的是,她需要藉助與文森特之間的矛盾,來挑起卿赫然對她的暴怒。
唯有這般,卿赫然纔會感受到危機,一個對他最喜歡兒子產生威脅的角色,卿赫然必定會重視起來。
介時,一旦卿赫然動用了自己的力量來控制程迦藍,她就好順藤摸瓜去查卿赫然,以及那段音頻證據。
但程迦藍沒料到,文森特忍住了暴怒,平靜地離開。
如此,卿赫然只會認爲,她是自己小兒子身邊一個只會無理取鬧的女人而已。
豈會耗費精力去關注?
可惡!
“咔噠。”門被開啓。
“進去!”一聲厲喝傳來,程迦藍回神,碩大的房門被推開,冷氣瞬間入侵心房,光線垂落,主位上的男人身體半陷於晦暗之中,氣質難以捉摸。
“聽說,你是我那個小兒子新得的心腹?”
良久。
“是,有勞掌門關注。”聲音桀驁,其中的不可一世叫卿赫然蹙眉,這麼狂?
“你也應該知道,女人在北部是很難混出名堂的,所以,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你能矇騙住他,但絕對騙不過我。”卿赫然轉動着座椅看向程迦藍的面孔,聲線柔和,彷彿只是個和藹長輩。
他曾經派人查過這個女人的底細,沒什麼不妥之處,若說唯一的彆扭點就是,她長得很像他見過的一位故人。
進入北部,程迦藍用的是藍聽遲這個名字。
以謀士身份成功入了文森特的眼,她易了容,可是她的眼睛與程望熙太像了,眼型狹長而眼梢微挑,自帶濃郁風情,氣韻獨一無二。
難保卿赫然不會察覺到一絲熟悉感。
易容太過,反而太假,所以程迦藍要掌握好改變容貌與保持真實性的這個度。
“小姐長得真的很美,特別是眼睛。”忽然,卿赫然由衷地誇讚了一句,程迦藍已經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被遞到了喉間。
情緒的過於亢奮,使得她額心冒出汗珠。
“不要緊張,你我現在只是面對面談心,不如坐下來?”卿赫然這時候與已死的褚思梵年紀相仿,雖說年過半百,但看上去最多隻有40左右。
“掌門,若您只是爲了吊我胃口,那麼可以結束了,我的能力相信少主會專門與您說明的。”程迦藍淡淡地回答。
“聽遲先生,我上年紀後雖不曾走出北部,不過對於各個地域的文化也略知一二,藍這個姓氏真的不常見啊。”
“我對你總有種熟悉感,我們見過吧。”卿赫然似乎非常好奇,語氣越發謙和。
“說笑了,掌門,我曾在東南洲多年,這事兒您不是都查到了嗎?藍姓在東南洲算很罕見麼?好像不是吧。”
衆所周知,這位北部掌門平素最厭惡可就是東南洲人士了,程迦藍這番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果然,卿赫然眸色中的好奇瞬間消失,倒真是個不怕死的狂徒啊。
“藍?藍聽遲,是個好名字,不過我怎麼聽說,東南洲境內的人貌似都不太喜歡收藏呢?”
正題終於來了。
她與文森特之間因雲嵩起的爭執,鬧出來的動靜很大,其中有程迦藍故意的手筆。
既然文森特忍下盛怒讓她的計謀被迫終結,那麼程迦藍只有另尋他路,才能實現目的。
第一步,必須要引起卿赫然的重視,要對方認爲她程迦藍身上有疑點纔行。
對面男人話落,程迦藍面色有一瞬間的凝滯,見狀,卿赫然眯眸,果然有問題啊。
“收藏人人都可以搞,您也說了,東南洲境內之人不喜歡收藏的居多,但依舊有不是嗎?”
“說得不錯,但聽遲先生能解釋一下,爲何聯邦的陸家,會即刻拍走了那把名爲雲嵩的劍麼?”
陸時晏下手的時機太準了,準到程迦藍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思前想後,她還是放棄了調查。
左右以陸家的名聲,不至於會利用雲嵩做些腌臢之事。
可是情況落於卿赫然的眼底,就完全變了味道。
“難不成,聽遲先生以前與那陸家,也有着不解之緣?這倒是巧了,你喜好收藏卻來北部做了謀士,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卿赫然聲音含着萬千惋惜之意。
聽對方的意思,應該只是懷疑她是否是帝都陸家派來北部的間諜,沒有其他意思,倏然,程迦藍心絃微松。
“掌門未免太貪心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此多慮,下面的人竟也沒有意見?”程迦藍嗤笑道。
其實暗處一直有保鏢在,不過沒有得到卿赫然這個主子的命令,他們不敢現身。
此刻,聽着程迦藍不怕死的言論,自然驚愕。
從來沒有人敢以如此態度反駁掌門,就連少主也不曾公然駁了掌門的臉面,這個女人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