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侍從這等在蛇堆兒中長大的角色,也不敢在卿流雲面前造次,大少同以前當真是不同了。
“大少,我們的提議很多時候充其量僅僅是個參考,能僥倖說中您心中所想,已是萬幸,我們豈敢設想太多。”
“沒錯,大少。”
附和聲一陣接着一陣,卿流雲聞言淺淺勾脣,見風使舵個個是行家,文森特自認爲親手催化出他的野心,那麼他就成全文森特好了。
還有父親,親手敲斷他的腿,也只是爲了固化自己對他的崇拜與驚懼罷了,那麼他也成全對方。
他不會再同曾經一般次次衝在最前方,既然誰都覺得他愚不可及,索性,他順勢而爲便是。
畢竟無人會在乎一個愚者做了什麼,不是麼?
現場一片岑寂,都在等待着卿流雲的回答。
“諸位辛苦了,不過我還要與釀酒師討論些事情,就不留各位了。”卿流雲似乎很滿意,撫摸蛇頭的手掌動作漸漸減緩,態度平緩溫和,幾秒後,會議室已經空無一人。
室外—
“大少這是招攬到新的謀士了,所以態度纔會千變萬化。”有人仍心有餘悸。
否則,如此縝密的風格就算是出現在二少身上,也不會成爲大少的另一面。
這般關鍵的時刻,私下裏密謀驚天大事,明面上還在裝模作樣地與釀酒師談天論地,掌門會看得起大少纔是有貓膩。
“我的上帝,那條蛇我似乎在少主籠中見過,大少怕是想對少主的所有物動手了。”被當作是槍口的那位長老捂住心口的位置,語氣匆促。
衆人聞言,瞳孔驟然緊縮。
他們是追隨大少一路走過來的心腹,在北部,心腹與謀士屬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只有幾位主子才能壓制。
至於外界的流言蜚語,端看心腹與謀士的手段如何,若強勢,流言會止於智者,若太軟,傳播流言的愚者會翻倍上漲。
奈何迄今爲止北部三位繼承者身邊,都並未出現太過出色的謀士,也就是少主身邊的風影與子劍算是出類拔萃。
可是風影手段稍稍遜色,子劍則是身手不夠頂尖,兩人合體纔是北部人心中舉世無雙的心腹或謀士。
心腹與謀士,後者手中實權要更多,地位與震懾力要更強些。
雖說心腹令人膽寒,可也只是空有虛名罷了,手中實權少得可憐。
並且一旦成爲誰身邊的心腹,就等於一生只站一次隊,未來主子出事,隨後沒命的就是心腹。
至於謀士,有手段,有城府,有身手,多少人會爭先恐後地納他們入自己的勢力,錢權命,還會少嗎?
最關鍵的是,謀士可以不屬於任何一人,但心腹敢擅自易主,絕對是活膩了。
所有人都被這則消息震驚,根本沒有發現暗中有道身影一閃而過。
十五分鐘後—
文森特房間。
“少主與您所料基本無差別,大少絕對有貓膩。”子劍字字深沉,風影立刻看向文森特,詢問意味甚濃。
其實少主懷疑大少有些時日了,只是按兵不動而已。
之前主動催化大少的野心,一來,是爲了明面上壓制大少,逼迫掌門做些決定。
二來,是爲了試探瀾諾的態度,如果瀾諾沒曝出暗中合作的關係,那麼百慕洲暫時可信,反之,少主會借用掌門的名義正式與瀾諾撕破臉,現在結局尚在可控範圍,瀾諾即沒站少主,也並未站掌門。
三來,就是爲了探探大少的底,實際上不僅是大少不知,自己與二少身邊到處都是少主的眼線,饒是掌門對此都一無所知,所以打聽出一些消息,太容易了。
“他沒處理?”文森特淡淡問着,風影不甘,卻被子劍出手攔下。
少主顯然是不想破壞大少現在自覺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將計就計纔對少主最有利。
“以大少的性子,怕是下一步就會對着阿穆特下手了。”風影冷聲道。
“他可以試試。”
“我的東西,一輩子只認一個主子,就算是父親,也無法搞定阿穆特,自取其辱而已。”文森特看着長劍,劍鋒反射出近乎於妖冶的冷芒,風影欲言又止。
“博伊斯今日已經不在北部了,屬下已派人跟蹤,相信很快就會得知北部近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少主寬心。”子劍某種方面與文森特稍稍相似,很敏銳。
“距離下一屆帝都公盤開盤沒有幾個月了,少主可有心儀的寶物了?”子劍知道文森特愛劍,隨即轉移話題。
“有。”文森特勾脣,視線掃過劍鋒,所到之處盡是一片白芒。
這是柏城當年最具收藏價值的神劍,名字,暫無,文森特也懶於爲它提名,不過用着順手就是,母親耗費重金求得的珍寶,是他的生日禮物,也是唯一一個生日禮物。
父親並非沒有送過,而是每一年這禮物送來的時間,都要比生日當天晚了些時日。
沒什麼意義。
“不知少主說的是何物,可要屬下與風影......”
“不用,那東西尚未面世,找不到。”文森特沒了太多興致,劍入鞘,聲響清脆果決,子劍與風影對視,兩人眼底盡是不解,未能面世的東西,少主是從何處發現的?
現在的北部,猶如風暴來臨前的平靜之城,表面上的平靜堪堪壓制住下方的暗潮洶涌。
撒佈酒莊。
“大少,掌門對您很是不滿,要求您即刻啓程回到私宅。”
聞言,卿流雲並未作答,而是......
頂着對面一衆驚懼的眸光繼續我行我素,看上去是個無可救藥的紈絝。
“是這樣的,大少,這批紅酒釀好的時間不會太短,您無需太過焦急。”
“無事,我們繼續。”
“我......”
“茲茲--”響尾蛇被卿流雲帶進了室內,吐信子的聲音極其張狂陰邪,卿流雲不以爲意,但其他人做不到雲淡風輕,只得硬着頭皮遵從他的命令。
同一刻,卿赫然眼神淡漠。
“不成器的東西,隨他去,我沒時間將有限的精力耗費在他身上,正好也省去一樁麻煩。”卿赫然說道。
將權力從文森特手中奪回手中後,卿赫然收管了一部分,剩下的則用來進行權力重組與分配了,大兒子與二兒子雖不及文森特,但終究是個隱患。
給的權力太多,非但不會得到對方的感恩戴德,相反,只會助長其野心的快速升騰,最終這份野心或許還會弄死他,大恩即大仇,此話哪裏都適用。
所以,現在大兒子與二兒子越無用,卿赫然反而越安心。
“是,掌門,少主很安靜,聽說一直在舞劍,要麼就是派人將阿穆特帶來供自己消遣。”
“還有,大少貌似將少主的籠子搶走了。”下屬彙報道。
“小事情不必說出來,他們願意如何爭,也是他們的事情。”卿赫然擰眉。
“可是少主心中怕是會不滿。”
“只要流雲自己不找死將心思動到阿穆特身上,我就不需要出現,再者,關鍵時候我的存在纔會被放到最大,小來小去的事情,沒必要。”卿赫然嗓音越發淡涼。
聞聲,下屬靜默,也是這樣,以大少的性格,勢必要將念頭動到阿穆特身上的,介時掌門出現爲少主平息此事,少主就不會在意被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