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外,茯苓有些抓心撓肝,劉叔將東西放在籃筐中遞給程迦藍,程迦藍轉身進入浴室時,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室內,程迦藍輕聲嘆氣。
36D也不能怨她吧。
易容的裝備程迦藍隨時隨地準備着,防的就是不知何時就會派上用場。
茯苓與劉叔顯然並不瞭解籃筐內裝了什麼好東西,其實不神祕,裏面最有看點的就是那個裹.胸。
既要以男裝示人,女性特徵能免則免。
就是......
有些塞不下。
卡在這個環節上許久,程迦藍呼出一口濁氣,額中央泛着瑩光。
浴室燈掃過甚是奪目,忽然,程迦藍視線掠過面前的水臺,臉頰漾起微醺顏色,甩甩頭拋掉那些帶顏色的想法。
北冥瞮每次在浴室內的興致最高,這是多年來程迦藍總結出的經驗,經驗所得,自然錯不了,只是種種場面着實不應在此刻出現。
太窒息了。
好容易結束這一環,程迦藍隨手挑起浴櫃裏面的剪刀,這是她專門用來爲北冥瞮修理頭髮的剪刀,因爲要戴假髮,真發不易過長。
“咔咔--”
瞬時,地面上多出層層細碎的黑色,似層毛絨毯。
衣服與假髮茯苓也是多想了一層,纔多留了一手準備,未料,現在竟派上了用場。
只是,程迦藍不理解茯苓這幾個月在聯邦都經歷了什麼。
籃筐內底部,堪稱是聚集了赤橙黃綠青藍紫幾種髮色,一週內,日日髮色不重疊。
“噠。”推門聲響起,茯苓緊繃的神經促使着她猛地擡眸。
“啪。”不等她一睹程迦藍的面容,一團毛茸茸的物體與她的臉撞了個滿懷。
“踏踏踏。”緊接着,陣陣皮鞋聲入耳。
每一腳都踏在了茯苓的心尖兒之上,平心論,茯苓從未親眼目睹過程迦藍扮男裝的模樣,除去秀場中的短髮造型外,程迦藍僅在着裝風格上彰顯過男性的深沉。
“一共六頂,週日我準你休息一天,剩餘六天,換着戴。”程迦藍清冷的音色傳來。
茯苓:“???”
半晌,似是聽到程迦藍收拾包裹的聲響,茯苓立刻小聲逼逼:
“Boss,需要我每日讓劉叔拍拍照片記錄一下嗎?待您迴歸後,留作紀念?”
“用我的相機。”程迦藍匆忙之餘回答着。
茯苓:“......她就是客氣一句啊。”
“嘿嘿,屬下遵命就是,那麼我現在能拿下來了麼?”茯苓輕聲發問,程迦藍挎着揹包,戴好耳麥,貼心地摘下蓋住茯苓一張臉的假髮們丟在牀上。
那抹明黃色,晃了茯苓的雙目。
當初,她也就是隨意在假髮店選了一款套餐,那店員將這款套餐誇得天花亂墜,說什麼,只要999,全款包郵送到家,保您享受到5A級換髮色體驗,emmmm......
目前來看,極致體驗是沒有,反而盡是殺馬特氣息。
良久--
“Boss,我忽然覺得就您現在這張臉,走出這個門,或許秦隊正宮地位怕是難保。”茯苓心中驚豔,她就說,當初瞞住boss性別的選擇極其明智。
聞聲回眸,程迦藍那張臉經過易容後,面部摺疊度明顯更加優秀。
近乎於完美的下顎線隨着脣角上揚的動作,產生細微伏動,因程迦藍面部五官本就立體精緻,加之周身的清冷感爲這身男裝大大加分。
弱化掉女裝之際所產生的嫵媚婉柔感。
一身清冷氣,成就了女裝,優化了男裝。
無性別界限,是茯苓首次見到,並且這份獨特的體驗是程迦藍帶給她的,與玄音,蔣晏溪等人的扮相大不同,玄音只是聲音雌雄莫辨,至於蔣晏溪則因易容功底過差。
那股子故作瀟灑不拘的束縛感,行家一眼假。
手推頭頂的鴨舌帽,颯爽的短髮微微過耳,但被程迦藍盡數撩至顱頂,純黑色耳麥依舊是北冥瞮爲她專屬設計款式,協助右耳康復的設備被藏在耳麥內部。
一物二用,效率翻倍。
黑色機車款皮衣,內裏爲寬鬆版襯衫,軍綠色短靴,以及微修身款式牛仔褲,褲腳邊緣被挽起幾寸,與短靴鞋幫高度極爲相配。
出發前,程迦藍還需要檢查耳麥以及其他通訊設備,是否有問題。
“呼叫A1。”倨傲果敢的男聲無任何嘶啞感,相反,含着無盡狠辣與張狂。
話落,茯苓險些沒能跟上程迦藍的節奏。
太快了,程迦藍用的明顯是境外口音,並且是云溪城邊界線到東南洲境內那段地區中當地土著的口音。
“A1收到。”茯苓按動着接聽設備回答。
“有任何問題隨時與我通信,聽明白了麼?”依舊是男音,顯然這次更加凌厲,徹底融進角色,這一秒開始,程迦藍已不是程迦藍,而是身份資料上的那名男子—
Arno。(亞諾)
“是,亞諾先生。”茯苓上道兒地回答。
“有意外隨時聯繫許之意,董鶴鳴也不錯。”說罷,程迦藍微微側頭,絲毫聽不出玩笑語氣。
當然,如果無視掉程迦藍眼底的促狹,茯苓或許會對她這幅扮相心動。
可惜,沒有如果。
“祝亞諾先生一路順風。”茯苓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下瞬,程迦藍扶着鴨舌帽對着茯苓明着挑眉,惡趣味全部藏在小動作之中,偏生茯苓在程迦藍只是一介打工人,只得忍下。
隨即,在茯苓的注視下,程迦藍從窗口一躍而下,動作竟是比蘭家人翻窗躍下的力道更具輕盈韻味。
僅兩秒,窗口再無聲響。
迅速掠過的陣風,是唯一佐證方纔有人躍下的證據。
“叩叩叩。”門外的劉叔搶在程迦藍傾身躍下的那剎,叩響了房門,茯苓神色未變,收好接收設備,開了門。
“何事,劉叔?”
“這是方纔丟下的東西,不知大小姐是否還需要?”劉叔並未多慮,大小姐要得急,他年紀大了眼神不太敏銳。
沒料到,竟是丟下了一個袋子。
擡手接過,茯苓對着劉叔略略頷首,關上門,掂了掂手中的袋子,她心中忽地升起不詳感,隨後用指腹捏住,軟彈觸感她太熟悉了。
可不就是那假髮套餐中的又一個“小可愛”?
倏然,茯苓心臟隱隱作痛,對,當初那店家爲慶祝首日開單,曾贈送了她一頂假髮。
雙手顫抖着打開袋子,啪得一聲,一團淺金與奶奶灰漂染色相交的毛茸茸癱軟在地上。
茯苓:“......”
無語地移開視線,茯苓忽然心覺,這頂假髮是髮色,那股子殺馬特韻味貌似輕了些。
迅速將牀上那堆殺味濃郁的假髮收起來,茯苓發現......
程迦藍戴走的是不是那頂最接近黑色的假髮,而是,那頂藍黑色的。
Boss這麼悶騷?
*
此刻,被疑悶騷的程迦藍正在路上,她與阿瞮約定好的地點,距離柏城較近。
只不過提前出發,是她需要先去找蘇啓明。
這個名字許久未曾出現在云溪城舞臺了,褚思梵根本不會在意蘇啓明的能量,但他會在意蘭浮釧。
而蘭浮釧與蘇啓明關係一直不錯,這次她與阿瞮離城,行程暫且不知多久。
因爲褚思梵會利用這段時間,來與蘭浮釧建立起更融洽的合作關係,所以這段時日蘭家的價值纔剛剛被放大,褚思梵會將注意力重點放在與蘭浮釧談判。
那麼她與阿瞮此時離城雖險,然而獲益與風險是完全成正比的。
不過保險起見,程迦藍依然決定啓動聯繫蘇啓明做蘭浮釧接應者的方案。
蘇家。
“家主,程總到了。”
“蘇家主別來無恙。”未見人先聞聲,蘇家畢竟是做保全產業出身。
家族內部保鏢的警惕性自然不淺,程迦藍在踏入蘇家大門的那一秒。立刻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響,室內,蘇啓明神情微凜,是誰?
還是一樣的問候方式,但場景卻與幾月前截然不同。
當時,蘇啓明是程迦藍身邊隨時可能引爆的不定時炸彈,而現在,蘇啓明纔是確保程迦藍身邊炸彈引信不會被點燃的保護層。
立場差距,造就關係親疏。
“站住,別動。”
“咔噠--”蘇家保鏢來到快速程迦藍身後,只是槍口尚未抵住程迦藍腰後,便被程迦藍一記手刀擋住,不足三秒時間,對面保鏢手中的槍瞬間來到程迦藍手中。
“噓,安靜。”程迦藍恢復原本音色,蘇啓明握緊手中茶杯,心中微微鬆下一口氣。
論會玩,程迦藍是他出來混這麼多年內,最會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