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最得聶叔心意的是那對帝王綠鐲子,年代久遠,據說是宮裏娘娘的嫁妝,收藏價值極高,那對帝王綠鐲子若拿到帝都公盤進行拍賣,起拍價絕不止一個億。
相比之下,那把名劍在聶叔的認知中,價值根本無法與其相配。
“許是想轉移注意力吧。”女傭自顧自地猜測,確實匪夷所思,由於聶南伊的手段與經驗尚未達到程迦藍那種地步,目前在聶南伊看來利用眼線來獲得消息,已算是破格了。
所以聶南伊暫時只清楚聶文彥欲搶奪那把名劍,也就是躺在程迦藍收藏室的雲嵩。
而不知聶文彥其實還想與亞瑟交易,更不知,即將會有六億的“贓款”會送進聶文彥的口袋,若她知道,怕是會氣絕。
“你的意思是,聶叔本意是二者都想收入囊中?在我面前說話不必斟酌,有一說一。”聶南伊語氣寡淡,她不是聽不得重話的主子。
做得有失人心,難道還不許旁人埋怨?
“畢竟那把名劍目前的市場價值,的確是比不得那對帝王綠鐲子,顯而易見的事情恐怕就是老爺的心結所在,而且您也看到了,這有一就有二,一旦事成,老爺的慾望根本填不滿了,奪了一個,自然也不差第二個。”女傭看得清楚。
老爺這些年壓抑許久,只要一個契機,曾經在聶總威逼下才設立的道德底線,便可瞬間爆開,慾望若開了閘,覆水難收。
沒人有一顆能抵得過慾望腐蝕的心臟。
這是聶總曾說過的話。
控制慾望,纔是駕馭慾望的的前提,聶總沒給過老爺任何機會,兩人的過節自然不小,如今聶總已不在,老爺又看到了契機,絕不會繼續壓制自己的慾望。
“那我要如何是好?聶叔這不是將聶氏往火坑中推麼!”聶南伊眼角泛紅,她豈能攔住已瘋癲的聶文彥?
聶氏一族在柏城威望赫赫,憑的就是手段清白,結果曾經的仁義君子瞬間被變爲樑上君子,到時候聶氏,聶家要如何自處?
所有人都要爲了他一人的野心被迫做出選擇嗎?
“這......確實是不好解決,我勸過您這條路極難走,今日您也見識到了。”女傭微嘆,她是從四小姐母族走出來的傭人,他們一家人都爲四小姐一家服務,亦算是聶氏一族中的老人兒了。
“現在聶氏的股東已被聶叔換爲自己人,人數其實並不多,可那些專注於雕工,技藝的手藝師傅們對聶氏已經失望了,否則我上門足足六次豈會連個門檻都沒能跨進去。”說罷,聶南伊拭去臉頰的淚。
她要怎麼辦?
良久。
“不行,再如何,這次我都不能讓聶叔得了逞。”聶南伊迅速冷靜下來,事情尚未定論,一切都是未知數。
老爺子的遺囑在上面壓着,她是聶氏未來的繼承人,這點誰也無法改變,並且教導貝瑤也屬她的責任,誰也奪不走。
如果聶叔藉此事欲剷除她,那麼休怪她搬出老爺子與聶氏曾經滿門清譽來反抗,她絕不妥協,絕不。
“您就回去求求七老爺與夫人吧,再不濟聯繫一下海外的大公子也好過一人單打獨鬥啊。”女傭看得心急。
四小姐太倔了,一個人扛了六年之久。
直到現在七老爺與夫人都只認爲四小姐接觸貝瑤小小姐,是爲在老爺手中更好地謀權,就連大公子也只清楚四小姐如今在聶氏活得滋潤,所有人都覺得四小姐快活。
然則,除去她,根本無人知四小姐的痛苦,家人不理解,親人背道相馳,僅她一人苦苦支撐,真的太難了。
“我都堅持六年了,況且還沒帶着一個煥然一新的聶氏去見小迦,我哪裏有資格說難啊。”少焉,聶南伊神色木訥地回答。
“去盯着聶叔,這三日他都見了什麼人,我都要知道。”聶南伊還是決定藉着此事直接一刀切斷聶文彥心中邪念更好,公開宣戰,她賭上一切與聶叔對賭,不能贏,至少也不能輸,她沒退路,哪怕發狠鎮住聶叔幾年時間也是好的。
“是,四小姐。”
......
時間太晚,耳邊掠過的盡是風雪聲,聶文彥精神狀態並不是太好,畢竟身體素質擺在哪裏。
“先生坐。”聶文彥語氣淡淡。
“請問,在下可以摘掉頭套了麼?”亞瑟聲音如舊,還是一樣的友善,字正腔圓,卻也顯示出些許生硬感。
在屋內人的視覺死角,一枚彈珠大小的竊聽器靜靜躺在角落。
竊聽器監聽的範圍極廣,畢竟何處的聲音都會被收攏進來,所以雜音會有些多,講真,北冥瞮現在挺悠閒的。
順便還能賞雪。
“你們這些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幫先生摘下頭套?”聶文彥冷哼一句,明顯是不想亞瑟自己動手,開局就打壓,並且手段太過小兒科,亞瑟忽然覺得聯繫聶家,是個極度錯誤的選擇,他真是沒見過哪位頭號人物會如此沉不住氣。
所謂的談判室,實則爲聶文彥的品茶室。
空間狹小,唯有頭頂一盞燈亮着,亞瑟順着光源移動腳步,聶家人才看清他的面容。
與想象中凶神惡煞這四個字全無相似之處,也不夠狠辣。
看來,應該構不成威脅。
另一邊,北冥瞮無語地挑眉,這聶家現任家主當初在他與藍藍初入柏城期間,做的蠢事就不計其數,合着,這是真蠢。
談判,以貌取人必死路一條。
“聶老爺考慮得如何?一口價,六億,我只要劍,好處都是你的。”亞瑟十分客氣,甚至談得上是謙卑。
聞聲,聶文彥心中越發不屑之,不是都稱北部人人是硬骨頭?
就只有這樣?
“一口價沒問題,但我也是有前提的,否則免談。”聶文彥聲音輕淺,亞瑟似是預料會出現這幅場景,淡笑不語。
只是親手爲聶文彥面前已空的茶杯再次斟滿了茶。
坐地起價麼,商人慣會用的招數。
“聶老爺請講,在下的目的是好言商談,而非誰對誰進行能量覆蓋,不過在下認爲雙贏的局面,是需要聶老爺與在下一起努力才能得到的。”亞瑟露出招牌笑容,那雙狐狸眼在聶文彥看來,除去服軟的意味,再無其他。
“您覺得呢?”
都不必去看聶文彥的嘴臉,北冥瞮也清楚,這人對亞瑟的態度很滿意。
畢竟誰都喜歡被捧。
“坐下談。”聶文彥伸出手示意,實際上聶文彥還真就沒那麼硬氣,那可是六個億,不是六顆大白菜,聶家這邊只需要動動嘴,稍稍用計,這六個億便可輕鬆進入囊中。
如此好事,哪裏去找?
但聶文彥再蠢也明白,談判麼,若無法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那就沒有談的必要了,直接明碼標價,亞瑟出錢,聶家出力,實打實的買賣,沒有任何變數。
可惜亞瑟那副皮囊與態度蠱惑性太強了,導致現在的聶文彥有一種錯覺。
一種可以輕鬆拿捏亞瑟的錯覺。
坑老實人誰不喜歡?
“不知聶老爺這邊準備動用什麼手段?要求我只有一個,要最快的方式,不能超過24小時。”亞瑟笑意未變,擡眸看向聶文彥。
這買通聶家的六億,完全是從他自己腰包中拿出來的,當然了一次性拿出這麼多的資金,也無妨,重要的是那把劍,他必須拿到。
前陣子,他被那晚的男人擺了一道,他確定當時那女扮男裝的店主,與那晚的男人是同一戰壕的隊友。
那麼兩人聯起手將本是那藏寶行主人的寶貝撬走,真正的主人不可能會同意。
他已經查到了那藏寶行真正的主人在帝都收藏界名望頗高,新一輪的帝都公盤,此人是一定會帶着那名劍趕往帝都的,只是名劍本尊被撬走了,此人還不得瘋掉?
所以藉着聶家的手施壓,扣住帝都公盤的請帖,就等於扣住了那藏寶行真正主人的喉骨,再通過那藏寶行真正主人得知名劍的下落,輕而易舉,介時,以他的能力中途將劍截下來,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