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可能文森特不知道他此舉用意在誰，依照這種可能性來看，他再出招後不暴露自己的可能性會很小。
但......論出其不意，卿言之沒自信可以玩過文森特。
剩餘的兩成可能性卿言之必須考慮到位，所以目前對他最有利的手段是按兵不動，而非趁熱打鐵。
“聽說ISS的研發部與海外晏家聯手了？”卿言之問着。
“沒錯，海外的地盤基本上已經被晏家喫遍了,出海尋求機會是必然，ISS背靠DARK，的確是最優選。”對面人分析道。
其實在信息領域帝都傅氏同樣爲業界帝鱷，不過傅氏與晏家的合作多年前就成了，所以不能被納入候選行列中。
半晌，卿言之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微微用力。
ISS與晏家合作研發，等於這次合作北部只是出了芯片與少部分場地,卻能賺得富滿流油。
確實是筆人見人愛的買賣。
穩賺不賠,風險全部讓他人承擔，所獲利益卻一個不少，也難怪文森特首次被囚那麼快就能破局。
換作是他，對這種合作也會動心，更何況是卿赫然。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爲利，同理，文森特提供了對卿赫然360度無死角的優選，完美拿捏卿赫然的弱點與偏好，不成功纔有鬼怪。
少頃，卿言之頭痛地捏住眉心。
說實話，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與文森特達成同一立場，文森特頭腦太靈活。
出事之前文森特必定已做好萬全準備，所以首次被囚後才能於幾小時之內脫險。
這需要近乎於變態的警惕性與對未來形勢的分析能力。
因爲這兩種能力直接決定了文森特今後抵禦風險的級別，兩種能力高，等於抵禦風險級別高，代表未來意外浮現，文森特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金蟬脫殼。
反之,等待文森特的唯有一條死路。
嚴格意義上來講，卿言之不覺自己的段位高於文森特。
相反，文森特可能隱隱高於他，這無法改變，卿言之輸在了身世，16歲那年來到北部，彼時比他年齡小的文森特已是功成名就，在北部人人畏服。
起點不同，卿言之沒訓練成這種恐怖的洞察力，如果他跌入文森特的困境，最少也要一星期內才能掙脫桎梏。
哪怕現在努力追趕，但輸在起點的那些能力，依舊是卿言之的弱點，比如，他在全球範圍內的勢力分佈，被文森特遠超。
而若要獲得雙贏合作，前提只有一個，那就是雙方都要破局制敵的能力,你搞我,我就搞你,動手後誰都要喫虧，所以選擇互相遷就與退讓是上上之策。
特別是如今的卿言之與文森特硬碰硬，勝率不高，賠本的買賣卿言之當然不做。
他與文森特都是敏銳之人，卿言之態度稍作軟化，文森特一眼便知，不會對卿言之咄咄逼人。
“能不能聯繫到ISS的主子？”卿言之語氣淡涼，他與文森特暫時不能撕破臉，但他們之間的隱形競爭不會消弭，他想接觸ISS，就必須想辦法繞開文森特。
這是最好的辦法，要比直接通過文森特接觸ISS風險低得多。
假設他繞過文森特與ISS達成共鳴，那麼就可以遠程分析文森特的決策，以及預測卿赫然下一步的動作。
北部與ISS合作期間若出什麼事情，卿赫然與文森特會很快知道，但如果他先對方一步得知，中途能做的手腳可就太多了。
想到這裏，卿言之眼底染上一抹瘋狂，他需要找到能夠給ISS巨大利益的好處。
“距離帝都公盤開盤還有多久？”卿言之眯眸發問。
“不足半年。”
“您是......想要拍個寶貝贈與ISS的主子？”對面人一點即透，傳聞那ISS的主子極愛收藏，投其所好，必事半功倍，這事兒對二少而言很簡單。
“去將近十年的藏寶手冊給我。”卿言之語速極快，此事不可拖，越快越好。
“是。”
......
時間再過去近一個小時，遠在亞馬遜的程迦藍與北冥瞮準備返程。
“出什麼事了？”北冥瞮見程迦藍面色不虞，輕聲問道，程迦藍有些不爽，她當真是小瞧了卿言之啊。
能卡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出手救了文森特，豈會是與世無爭的性子？
“你那時候追到北部後，對卿言之有印象麼？”程迦藍尾音微揚，上輩子的她到北部近一年之後，阿瞮也藉着查案的機會抵達北部，此事她一直清楚。
“有個壞消息，想聽麼？”倒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程迦藍只是不爽加意外罷了。
她防住了卿赫然，防住了文森特，甚至防住了褚思梵、亞瑟等人，結果卻載在卿言之手中，一個她從未覺得近兩年有實質性威脅的人，居然打散了她做的局。
的確超出程迦藍的心理預期。
“說。”北冥瞮聲音溫柔。
“卿言之入局了，應該與文森特聯手了。”程迦藍眸色未變，聞聲，北冥瞮情緒淡淡。
“具體什麼情況？卿赫然點頭了麼？”
“極可能是暗中合作，我現在很懷疑卿言之此時下場的目的。”程迦藍聲調中含着濃濃的不爽，聽得北冥瞮心中好笑。
程迦藍在北部有內應，此事北冥瞮上輩子就已清楚，自然也不會意外她的話。
“他與文森特目前都不重要，關鍵在博伊斯，所以，還生氣？”男人聲音寵溺，卻異常沉穩。
北冥瞮的思路很清晰，他知道必定是程迦藍又藉着誰的手做了局，意在文森特，結果卻被卿言之截了胡。
算準了所有人的態度，猜到了所有人的動作，就是沒料到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居然是整個北部最無存在感的卿言之。
但這最多隻能算是被人無意識坑了，卿言之會助文森特一臂之力也是看中了文森特身上某樣東西，且這樣東西卿言之無法在北部他人身上得到。
於是乎，文森特就間接變成了不可替代的存在，卿言之沒得挑。
而文森特接受合作，則是因他欠了卿言之一次，不應，難保卿言之不會藉機生事，最終文森特只會得不償失。
究其根本，二人合作，是因誰都沒選擇。
不過文森特與卿言之，甚至他們之間的合作現在都不重要，博伊斯失蹤一事，纔是整個局中最核心的所在。
因爲博伊斯失蹤，所以牽扯出來文森特疑似要插手江.北走貨的祕密。
因爲博伊斯失蹤，所以才暴露出卿流雲的存在。
因爲博伊斯失蹤，所以直接點爆了卿赫然心中對文森特近乎於瘋狂的防備。
兩個兒子都意外出現在江.北，在卿赫然看來，這兩個兒子定然是要踢他出局。
而且對他最有威脅的文森特也出現了，卿赫然一定會重重遷怒於文森特。
不論文森特是否有罪，也不論罪過的大與小。
換言之，文森特的身影在江.北出現了，卿赫然就會直接敲定是文森特起了反心，文森特就是要害他。
如果博伊斯沒有失蹤還好說，如此，卿赫然完全可以事後拿捏博伊斯，從而按住卿流雲，繼而達到變相牽制文森特的目的。
然而博伊斯失蹤，卿流雲勢必會選擇破罐子破摔，平素本就不是情緒穩定之輩，心腹失蹤祕密在敗露邊緣反覆試探，卿流雲根本做不到沉住氣。
而沉不住氣的卿流雲自然就會將矛頭直指文森特，整個北部，他最恨的就是什麼都得到了的文森特。
只要卿流雲因博伊斯失蹤一事對文森特憤怒值飆升，那麼卿赫然再想拿捏卿流雲來牽制文森特實現權力平衡，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招對正常人有用，但對瘋子，無用。
瘋子可做不出聰明事，只會給敵人一槍崩了他的好機會。
最後的最後，卿赫然就會發現博伊斯的失蹤，直接導致他之前爲重組北部權力所做的一切，都他媽白費了。
卿言之沒存在感，他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大兒子卿流雲身上。
結果心腹失蹤反而先擊垮了卿流雲，卿流雲一倒，文森特所創造的壓力，將又一次會全部倒向卿赫然。
這麼一看，等於卿赫然多年來折騰了個寂寞，作了一圈然後卻回到了原點，也是yyds。
所以，博伊斯纔是整個局的內核，現在誰握住博伊斯，誰纔是贏家。
“爺。”程迦藍吊着嗓子喚了他一聲，北冥瞮頭皮寸寸酥麻，這妖精就不能不在他開車的時候作妖？
“嗯？”男人聲線明顯沉了下來，程迦藍笑得燦爛，像是一隻偷喫到小魚乾的貓。
“不打算爲你的人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