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滿走入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木板子一合,蠟燭也未點燃的屋裏已經有了不該屬於這個時間段的陰暗。
周歡怔怔的坐在屋裏頭敲着膝蓋,眼神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周滿耷拉的臉龐裏瞅。
“哎,死心眼兒。”
此刻,“死心眼兒”的周滿沒有心思再管他姐要不要製藥,要不要喫小石子。
他心裏難受,覺得自己就像姐姐口中的蒲公英一樣,是個不回家的浪子。
要在這處落地生根。
他都說不出來話了。
質問周歡嗎?
怕她鬧心再一病不起。
說點別的假裝這事沒發生嗎?
他還小真的還做不到。
“歡兒啊。”
蚊子一樣的聲音從門縫後溜進來,周歡耳朵伶俐聽見了噯噯幾聲。
眼神一瞄,看見了門外衝她夾鼓眼睛的孫佩芳。
心裏沉甸甸的周歡還要假裝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往外走走,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等出了門,做壞事的倆人勾着手腕往酸菜缸邊上站着,這前頭是棵海棠果樹,樹幹極粗,正好遮住了她倆羸弱的身形。
“今兒的事兒是舅母自作多情了,小滿是不是和我生氣了?”
孫佩芳剛纔邊洗碗就邊後悔,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自己憑啥給人家做主啊。
捫心自問她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頭回看小滿這麼着急生氣的樣。
“舅母你甭管他,小滿知道好壞,等回頭我就和他說明白了,父母這種事兒想開了就好了。”
看,關鍵時候一到還得是姐姐。
周歡明白。
古代嘛。
那可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像朱五六家沒啥文化還能這麼開明的,少。
“放心吧舅母,這事不怨你,該怨我,剛纔太着急了。”
要不是233催促,她其實能辦的很不着痕跡。
這回倒好,副本開啓了,就跟趕鴨子上架似的,地基都沒打好就讓她蓋樓,都特麼是豆腐渣工程。
“我爹孃從小就培養我們,尤其是小滿,爹孃的心他不明白,我明白,男孩子要想出息還得是的入仕。”
孫佩芳一拍手,說對咯,這話的確是像大姑姐說的,當初大姑姐就搭錢讓朱五六唸書,可他不爭氣。
這咱家好容易有個爭氣的被裏長看上了眼,咋能任性說不學就不學呀。
光禿禿的樹下倆人互相找臺階。
找完了相視一眼,心裏確定了,這都是爲了孩子好。
說服了自己,心理負擔就小了。
孫佩芳道:“我那鍋裏燒水了,待會兒讓小滿在偏房裏洗個澡,你和喜寶元寶去大屋裏洗一洗吧,你這病好了也沒沖洗過呢。”
“……多少水啊?”
“水你放心吧,指定夠用,除去燒火做飯的,沒幾天你舅就回來了,再讓他去打唄。”
孫佩芳一甩手絹,回眸指着熱氣騰騰的大燒鍋,那意思就是放心吧,舅母知道你們倆愛乾淨了,舅母是好舅母,不虧待你倆。
再回來頭的時候周歡已經流出了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