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傢伙們很給面子,湯汁一人一口也都喝了。
主要還是因爲沒喫過。
但凡喫過放過鹽的,他們臉上的表情會更美。
“哎呀,不該都喝了的,這麼好的東西怎忘了給娘嚐嚐。”喜寶有些後悔,心話要不然回去先不漱口了,讓孃親親她,嚐嚐鮮味。
周歡第一個不同意。
倒不是她心眼小。
而是大人的的想法和孩子們的不一樣。
“你們漱口了再回屋,別告訴舅母吃了啥。”這麼說不管用,她又帶着威脅的意思道:“要是說出去了,以後想再來我這喫喫喝喝聽故事可再沒有了。”
這就是周歡說。
要是別人這樣說,喜寶會第一個站出來掐腰道:不喫就不喫,誰稀罕。
她心疼娘啊。
但表姐這麼說一定是有原因的。
元寶抿了抿嘴,她本就話少,和誰都少,娘不問她就不說。
“那、以後都要揹着娘喫嗎?”喜寶拿過來了一塊抹布先給元寶擦了擦手,猶豫道:“表姐不是說這東西有、有蛋白還有啥,娘身體也弱,要是能喫到,娘以後就有力氣了。”
這纔是真正的長姐如母。
周歡很欣慰看到這樣孝順的女孩。
她很是認真的看着喜寶,“小滿說這東西村子裏有人喫壞肚子過,但你們今天吃了覺得難受嗎?”
三個人搖了搖頭。
“是啊,因爲你們試了才知道好壞,也只有你們還小,初生牛犢不怕虎,所以敢試。
但你們爹孃年紀大了,考慮的比咱多,你們要是說出去了會嚇到他們的,你們也不想讓舅母一宿不合眼的守在你們炕邊吧。
表姐答應你們,等下一次,下一次再挖到這東西就叫舅母他們一起喫好不好?”
今日要是孫佩芳來了,多半這東西是要被強制扔掉的。
別看孫佩芳柔柔弱弱的,可哪個母親會讓孩子以身犯險,萬分之一的機率都不可能。
所以呀,他們得悄悄的喫,一是三個小的需要補,二是他們喫好了大人們纔會相信這東西能喫。
“待會你們悄悄回去,別打擾了舅母睡覺,都乖乖的哈。”
喜寶和元寶大手拉小手,元寶沒躲,早就忘了白日裏喜寶氣她的事情。
“表姐,那以後還能來聽你講故事嗎?”
“不對,是傳說。”元寶糾正道。
對對對,你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以後表姐也給你們講,不僅給你們講,還教你們識字。
表姐還是那句話,不許告訴別人,要不然——”
結尾也要繞彎子,這是講傳說的人的基本素質。
兩個丫頭很上道,立馬齊整整的站直,“不說不說,我們發誓。”
這模樣連周滿都詫異,他是他姐的親弟弟嗎,怎麼覺得兩個表妹纔是和姐一家的。
先生說的那個詞叫什麼來着?
同仇敵愾?
還是對付自己人。
算了,話說多了招人煩。
周歡看了看旁屋已經快要熄滅的燈火,最後再三囑咐一定悄悄的別打擾舅母睡覺。
另一方面她爲了看看兩個小迷妹的忠誠度,表面把木板子放上了,其實自己還在門縫偷偷的觀察。
嗯。
很聽話。
嗯。
走的是貓步。
古代的小朋友可太可愛了。
現代的那些一個個猴精猴精的,別說十二歲了,就是五六歲她都哄不了。
那腦袋瓜用誰來形容呢。
正想着,回頭一看,想起來了。
像周滿。
今晚就她弟弟話最少。
除了聽個漁民伯伯的故事很專注以外,其他時候都在神遊。
“小滿你去鋪牀,再把簾子掛上,姐這邊要開始熬藥了。”
周滿本來就在幹這些活,姐給他們又是說新鮮事,又是給他們煮蛤蜊挺辛苦的了。
“這麼晚還要熬藥?”
天色不早了,喜寶和元寶進來的時候天空還是靛藍色,可現在已經是漆黑一片。
方纔聽得太認真也不忘了耳邊有沒有人敲鑼聲。
“姐今晚還是早點休息吧,熬藥這事兒要熬到何時。”
熬到天亮也得熬,難得屋裏有水,有火,有鐵盆,天賜的良機說不要就不要了。
嘖嘖,周歡看周滿,你就是仗着有光環一天天不緊不慢的。
“這東西快還簡單,熬得顏色變深了就可以出鍋了。”
喫蛤蜊的小盆將巴能放下,還得是兩輪。
“姐從哪扒的大蔥?”周滿驚了,她姐好神奇,懷裏塞了好多東西。
周歡嘿嘿一笑。
得虧他們今天去扒松毛子帶回了屋裏不少,不用擔心這火能滅。
“門窗關嚴實了吧?”
“別把火撲滅咯。”
周滿道:“窗戶是嚴實的,門直透風,姐你要做就做,我在門口站着給你擋風。”
另外,他還擔心有人聞着中藥味過來。
鄰里街坊的不說,旁邊屋還有舅母和倆表妹呢。
他們回去了這屋還不熄燈,舅母知道了不得過來看看啊。
“不用,你別被風閃了腰。你過來幫我把東西往裏挪挪就行。”
倆人一邊說着一邊將火盆和鐵架子重新支好,周滿幹完這頭又要忙着炕上那頭。
只見炕上都是洞啊,四五個洞。
也沒見這倆人真的要種什麼,還只管挖坑不管埋。
簾子也得重新掛中間,他個子矮,只能把小板凳搬上來,踩在上面掛簾子。
冬日的夜裏,剛洗完澡的周滿又累得一身的汗。
活是越幹越熱,整不明白咋回事,等忙活完才意識到
他姐的盆裏已經開鍋了。
“變色了?這麼快?”
可不是快嗎,枯黃的蒼耳和蔥段先用筷子扒楞幾下,炒到變色,然後就加清水,十分鐘就能好。
專治過敏性鼻炎。
正真能鬧了,土地上面全是寶。
那歌怎麼唱?
馬錢子決明子蒼耳子還有蓮子
黃藥子苦豆子川楝子我要面子
“這也不夠吧,一次不就得喝沒了?”
“這不是喝的。”
周滿納悶的撓撓頭。
這麼清湯寡水的藥不是喝的,那咋用,做膏藥也不夠粘稠啊。
你懂什麼。
周歡那眼神美得。
這才哪到哪,這還有最後一道重要工序呢。
她不是剪了周滿的襪子留下了自己的嘛,正好洗過的也晾乾了,自己不嫌棄自己。
這時候正好撕成一條一條,比指甲蓋還要細的那種款,裹在撿回來的柳枝上,一個上面卷一條,這就當棉籤了。
那有人就問了:棉籤爲啥不用棉花。
因爲這是冬天啊,別管衣服小不小,這幽州它不產棉花啊,舅家是不指望給她買新的了。
眼下有一件算一件,全都是絕版的棉衣。
“誒?有小瓶嗎?”
周歡乾的一包勁,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蹭了蹭臉,這纔想起來包裝問題。
“有。”周滿頓了頓,從牀底下開始翻。
都是周歡以前治病的藥瓶,一捧一大把。
給周歡都看震驚了。
難怪朱五六家沒錢了,這是真沒少在她身上投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