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旺之前還在騾子車裏養傷剛湊合着能睜開眼。
胳膊上也不知道啥玩意抖得厲害,一開眼,是老孃顫抖的手。
再仔細一聽,是野獸又來欺負老實人了,這還說啥了,剎那間一方血氣直接從胃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啊呀”一嗓子他就抄傢伙起來了,給車裏的幾個女人嚇的夠嗆,那金老太太多護犢子的一個人那都忘了攔人了。
等再回過神掀開被抓破的棉被簾子,兒子把外面擺平了。
不服氣都不行。
“誒呀大旺,你咋說好就好呢,你這一道你是不是故意裝蒜呢你。”
“大旺你小子可以呀,不蔫聲不蔫語的一出手趕我們十幾號人了。”
笑是笑不出來的,但林子裏的障礙掃清了,漢子們都鬆了一口氣,至少敢開玩笑了。
不少人圍着孫興旺就開始摸人家胳膊和腰。
這小子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吧,畢竟是幹獵戶的,指定體格子比他們好啊。
受了傷才緩和幾日啊,一個人乾死一頭狼。
還有部分人擠不上去跟前的乾脆歇口氣,渾身跟散了架子似的轉身招呼手就衝冰面上的女人們吆喝。
那意思下面褲子溼溻溻的得要人過來扶。
此刻,只有朱五六沒在乎孫興旺怎麼幹掉的狼,也沒有沒天沒地的就去誇。
他先去馬車裏跟家裏人保平安,一手摟住一個閨女在哭花的小臉上吧嗒親兩口,再從周歡和周滿開始清點家裏人數。
把樓德華三個人也算上,一個沒少,這纔算放心。
走到孫興旺面前,不捨得拍拍打打的扶住了人,“怎麼樣兄弟?你在這胸口還有淤血呢,你現在感覺咋樣?”
孫興旺心裏熱。
激動地握住了朱五六的手,“我命大,死不了,像是都不疼了,感覺有使不完的勁兒。”
“那也不能這麼快就好啊,你這神了。”
孫興旺也覺得是老天爺照拂,說道:“昨晚上喝了我娘喂得湯那渾身就熱乎乎的,就是太累了眼睛睜不開要不得昨晚就爬起來了。”
朱五六點頭之餘嘴角“斯哈”了一聲,整的孫興旺趕緊撒開了手,低下頭一看,心揪揪起來了。
這還是雙好手嗎。
手心裏都是水泡。
“這……”
朱五六眼神緊着給人發送信號。
啥都別說了,昨晚上長起來的你嫂子沒看見,別告訴她省的女人屁事太多。
說完戴上手套繼續嘮。
和孫興旺表明這是你娘給的手套,要不是這皮子護着這手更完蛋了。
那牛車也是你娘借給家裏頭的,這些年咱兩家沒白處。
你醒了就好,快回去看看你娘和你媳婦他們吧。
孫興旺這纔回身看了看車裏眼淚汪汪和的老孃,媳婦,還有娃。
一閉眼的時候以爲再也見不到,睜開眼以後更不敢想象是躺着家裏唯一的騾子車上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孩子照顧了他一道。
尤其是娘,孫興旺太知道老太太心裏幾兩重了,一個牛在她心裏那是分量很重的。
“哥。”
熟悉的呼喚在耳畔響起。
而金老太太面前那個叫一笑泯恩仇。
來找她的是王老太婆,她年紀大擠不進去人堆裏感謝孫興旺了,就在騾子車邊上感謝感謝金老太太。
抿着嘴又是哭又是笑的。
“我、這是我家的凍梨,老姐姐不嫌棄就收下吧。”
對手忽然轉型,金老太太老臉一紅很是手足無措。
手背身後就皺眉:“王老婆子你要幹啥,你整這出你裝可憐給誰看呢。”
王老太婆咬了咬下嘴脣肩膀抽動了起來。
那狼當時衝着蔡氏家的男人過來身後就是他們家的騾子車,他家車簾子是單層的,要不是孫興旺及時出了手下一個遭殃的肯定是他們家的幾口人。
所以,是她平日最氣不過的人家救了他們幾口人,沒有眼睜睜看着他們送命。
現在別說讓她道謝了,就是跪下磕頭那都行。
可金老太太卻說啥,“你快起開一邊去,誰家沒有你那點凍梨呀,俺們家啥都有啥都不缺,你趕緊回你車裏得了,看見你我就腦瓜子疼。
還哭?你有啥臉哭,你兒子沒出力打狼是咋的,你咋那麼不會辦事呢。
拿回去給你兒子解渴去!”
王老太婆破涕爲笑,連忙點頭,“好好好,你不愛看我,我還不愛看你呢,我這就走!”
這時候孫里長也敢下來說兩句了。
管理一個村啥最難那?人心最難,團結最難。
這幾十年看過了吵吵鬧鬧差點以爲他們這夥人走不到安全地帶了,結果剛纔就像是擰成了一股繩一樣,個頂個都是好樣的。
尤其是半路殺出來的孫興旺和有勇有謀的……誒?小朱他外甥女呢?
朱五六也很納悶,女人們和娃子們都上來了,怎的就周歡和周滿還沒過來呢。
他心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他掉下去的心理陰影還在,生怕倆孩子也掉下去。
那瘦弱的身體要掉進去了,都不帶出個響兒的。
顧不得車上人招呼,下坡了就要尋摸去。
只聽下面周歡一嗓子又給他支回了車裏。
“老舅啊,你去那個籃子來。”
第一反應這是孩子沒事。
第二反應要籃子幹啥。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着急忙慌的差點沒踩到周滿的頭。
周滿無奈的眼神還沒從周歡的身上散去,就見周歡埋頭的在那雪地裏好頓的摳搜。
朱五六想問你幹啥呢,卻一下子認出了眼前的東西,氣急敗壞的就跳了下去。
“你幹啥呢,這螞蟥吸人血知道不,你撿這玩意幹啥!”
周歡歪頭眼神一直衝着朱五六使勁,“小點聲,這螞蟥都凍死了有啥可怕的,這是藥材,好東西,自己補身體也好,等到了城裏還能賣錢。”
鬧笑話那,在她那地方水蛭這東西要一斤兩千塊錢呢。
你說她不撿那不是傻嗎。
一仰頭,鼻子上蹭了一抹泥。
“舅你信我的吧,這東西能給咱家賺錢,等回頭讓舅母給這些玩意穿上線掛車裏,嘻嘻嘻,哈哈哈,跟錢串子似的,多招人稀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