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當個里長。
朱五六夜間等孫佩芳睡着了,他就偷摸的從枕頭下方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竹紙。
抹黑起身、下地,點燈,燈芯不用換,太亮了不好。
就這樣他開始拿起周滿從學堂帶回來的毛筆時隔多年又開始在紙上高談闊論,揮灑自如。
不大一會兒,上面就洋洋灑灑的寫了數行字。
條條框框羅列清晰,正是做桃花村裏長的好處。
首先,當上里長了,那肯定在村裏有威望了,說啥話別人得聽他的吧,別看皇權到了村這一級別就沒有了,但是村裏人很認,因爲就這個人能給他們辦實事。
再有就是他當了里長對周歡要乾的買賣會很有助推作用。
他不敢想要是桃花村原來的村民當里長了會是什麼樣,會不會仗勢欺人,聯合同胞攪黃他們的買賣。
那個什麼李老二家的老兒子照王胖的話說那就不是個好東西,表面斯斯文文,心裏不知道打的什麼小九九。
指不定就是來給他們壞事的。
不行,明天得先讓周歡給這人的承諾書整出來,耽擱一天在他心裏就是個疙瘩。
若是他當上了里長,那這些事兒就再也不用擔心了,因爲他會大力支持外甥女的產業,讓她做強、做大、做出成績來。
他會拿出在逃難時候的責任心和包容心,將桃花村帶火,讓他們喜刷刷成爲十里八鄉都知道的浴池子。
長夜漫漫,這一夜朱五六越想越興奮,彷彿當年科舉的鬥志重回了他心間,一腔熱血時刻準備好了揮灑在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上。
愛、他的心中充滿了愛。
小愛、大愛、無私的愛,明天他就要行動起來,用真心換真心,用行動換取他們一家更美好的明天。
睡覺!
——
後幾日全家人都不知道朱五六在忙活什麼,也管不上他在忙活什麼,周歡因爲青磚的事情決定自己親自跑一趟,去城裏談價錢,順便拉一車回來是一車。
一同進城的還有村裏一幫小娃,都是要和樓先生學習的,正好一道送去。
就這樣,和樓先生打好了招呼後,周歡就和孫大壯一同去了磚廠,一進門就被各式各樣的磚頭吸引了注意力。
這手工藝也太好看了吧。
古色古香的簡直就是文物級別的呀。
只見磚頭上面有云紋的,蘑菇紋的,還有花紋的,各式各樣的花。
不止是磚頭,還有瓦片,紅瓦、青瓦,都羅列在了牆上,遠遠看過去有一種整齊劃一的美感。
就在周歡沉浸在這些轉頭裏的時候,掌櫃的已經同孫大壯擺了三回手。
“不行不行,這個價錢真拿不下來,不是我不讓你拿便宜的,是你總得讓我也回本吧?
你給的價錢沒根本沒回本啊。”
“咋可能,俺們只是要最普通的青磚,怎麼就非得那麼貴,你別蒙我啊,我在俺們以前的縣城也買過磚,比你這個至少便宜三成。”
“你!”
孫大壯氣急,看這狗眼看人低的架勢就來氣,周歡在後面看夠了走過來,沒勸也沒讓步,只拽了拽孫大壯。
“大壯哥,你就別難爲掌櫃的了,這瘟疫剛降下去生意不好做,大家都又各自的難處。”
掌櫃的見小丫頭說話倒是伶俐,忙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要是以前生意好我怎麼都讓步,可現在我也有自己一後院的人要養活,實在、實在是沒辦法給你們便宜呀。”
孫大壯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們便宜也總比那些貨堆在庫房裏好吧,賺一點是一點啊,俺們要的磚也不是三四塊,量很大。”
掌櫃的苦惱的搖頭,這話他也認同,但此一時彼一時啊。
你要磚,還要便宜,他賣出去了就得給這些夥計結工錢,結了工錢也不剩幾個字兒了。
然後呢,這批轉沒了他還得留着夥計繼續幹活,這又是一筆錢。
做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只見過空手套白狼的,沒見過白狼把手給套進去的。
這忙活半天,跟他沒賺錢似的。
“好了大壯哥,咱們再去別家看看吧。”
孫大壯哼哧了一聲很是不滿的牽頭走了,他心裏憋悶,當初教這些人手藝的時候他是盡心盡力,帶着這些個工坊手藝人喫飯。
現在這人卻一點也不給他面子,一分錢都不願意退讓。
周歡的腳耷拉在騾子車外面搖搖晃晃。
“縣官不如現管,咱們現在在人家眼裏當然不算什麼了,這是人之常情,不能因爲這些傷了和氣,嗯……要是實在買不到了還得回來這買,他們家現在的現磚是最多的。”
還得回來?
孫大壯一鞭子抽騾子身上,他剛纔就想甩臉子了,頭甩的那般瀟灑還以爲再也不用去了呢。
不開心的不想再去回憶,孫大壯問道:“這幾日老朱大哥都在做些啥?我看他神神祕祕的,也不來幫幹活了。”
周松聳聳肩,她這個老舅想一出是一出的,每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連着幾日都是早出晚歸,成天還笑眯眯的。
那笑容就跟數九寒天凍在了臉上似的,都僵硬了。
此時,耳朵發燙的朱五六沖着江邊的倒影搓了搓自己痠痛的腮幫子。
胸口發出了一聲冗長的沉悶。
做男人難,做一個想當里長的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這可比他在村裏給人當牛做馬,挑挑擔子,砍砍柴火難多了。
他得笑,無時無刻的面帶微笑。
可就這樣,人家還是不接收。
這不,剛他要給一個老太太端洗衣盆,很是熱情的上去搶,老太太非但沒領情還端起盆嚇得撒腿就跑,愣是沒讓他追上。
他怎的就這麼嚇人?
算了,這個村人到底是少數,還得是讓原先同村的瞭解瞭解他的意思,只要一個村的到時候都給他投票了他還能當不上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