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覺得這丫頭過的生活才叫生活,而且句句話都能說道他們心裏的痛癢。
比如周歡說了,今天的事兒有一半的功勞是孫興德和孫興旺的,再加上以前逃難受過金奶的關照。
要是沒有金阿奶的牛,他們一家人活不到現在,所以一頭耕牛要送給他們家。
她的牛她說了算,就算老舅他們知道了也會同意的,這叫做知恩圖報。
這一句給孫興德心裏說暖和了。
緊接着周歡又說了,說爲啥一聽到奶牛眼睛亮晶晶的。
因爲奶牛能產牛奶,牛奶對人的身體可好了,尤其是對家裏的小娃子們和老人家們。
比如小寶吧,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喝點牛奶能長大高個,身體也會比別的孩子好的。
再比如孫阿爺和金阿奶,別看阿奶精神頭好,但其實眼袋和黑眼圈每日都很是明顯,這就說明人老了覺會少。
睡前喝半碗牛奶再上趟廁所這一宿能睡到大天亮呢,這多好的事兒啊。
周歡說了她知道村裏的人不認可這牛,但她還是希望孩子們和老人們以後都能喝上。
不說和富貴人家比,就說和其他村的人比,咱們桃花村的人必須得健康長壽。
這些話說完,孫興德心裏都發燙了。
是啊,小寶是他的大侄子,歲數小但也不至於這麼矮,和同齡人站在一起的時候就跟小雞仔似的。
可愛倒是可愛,可一出門家裏人老是擔心孩子受欺負。
還有他老子娘,這孩子都看出來了他們老子娘其實睡不好覺,開了多少副中藥都不好使,沒轍。
但這孩子心裏面竟然給惦記着這事兒呢,真的是不枉費他們老子娘疼愛這小丫頭一回。
一路上,被周歡感動的人還不止孫興德一個。
她的弟弟周滿也很是觸動。
他下車了就奔着周歡身邊牽手,周歡知道這是道歉。
“姐,這一回都是我不好,我、我又沒忍住。”
周歡偏頭看着她這個主角弟弟,心中輕嘆了一聲:姐已經沒有養老保險了,可你依舊有光環。
說實話現在想起方纔的事情周歡是有一點後怕的,要不是那個三角眼變臉變的如此突然,她當時的衝動勁兒肯定會和人對着幹,而且是不要命的那種。
周歡繞過了這個話題,走路走的多了她可得喘口氣,又同周滿說,那是個好東西,你做的很好。
“嗯?姐知道我做的是啥?”
不僅是她知道,但凡識貨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一二,就說那個三角眼吧,若是這東西不好,他怎麼會私心想把這東西密下。
他是個生意人,眼睛專門盯着那些能進小錢錢的玩意。
周滿見周歡沒說話,心下了然,對周歡越發的佩服了起來。
懊悔、愧疚被欣喜取而代之。
他姐懂他。
可等輪到朱五六這,就不懂了,沒法懂。
繡坊先不折騰了,里長他也不忙活了,關起門先擺平自家的事兒。
小拳頭重重的砸在了炕上,朱五六盤腿問話,氣的呼吸不上來。
“誰讓你們去那地方的!你們纔多大的歲數?啊?那地方是你們該隨便去的嗎!”
擔心是因爲自己曾經喫過這方面的虧,而且這回憶距離現在也不算遠,稍微提及他就能做一宿的噩夢。
夢見自己被人扒光了,夢見錢被人收走了,夢見自己可憐兮兮的淪落在街頭任人恥笑。
而這些孩子眼睜睜的看過他身上的遭遇卻選擇要走回他的老路,跟人家進了賭坊。
憤怒則是因爲這些孩子還太小,而且多是女流之輩,這話題傳出去了多少人會在背後說三個姑娘家的閒話。
等到以後周歡要嫁人了,或者喜寶元寶要找冰人說人家了,哪個良人會要進過賭坊的姑娘。
不用尋思對錯就會覺得這三個女娃不靠譜,不是過日子的人。
這樣一來誰家還會要?
“不是我們要進去的,是那個王八羔子先進去的,小滿的東西還在那,我們必須得去。”
朱五六說話都帶着顫音,他雙目緊閉,眼關心道:“蠢頓如豬啊,人家幾句話就勾搭你們進去了?啥玩意就非得要回來呀,那東西我都看了那不就是大壯做的嗎,你們還嘚瑟拿城裏去了。
你們是跟誰顯擺去呀,那東西沒了再做一個不就完了嗎。”
“不能再做,若是這第一個就落到了別人手中,那再做一個就不是小滿的了。”
周歡說的激動剛想要站起身來湊過去,又被朱五六一眼瞪回了原位跪着。
“舅,你想啊,爲啥當時咱們一起對抗瘟疫,小侯爺就單獨的賞賜了我五百兩銀子啊,爲什麼不賞賜給你們這些乾重活兒累活兒的呢。”
“廢話,那招是你想出來的,你屬於謀士了,俺們就是一羣苦力那能一樣嗎。
你看過哪個戰場上的士兵有將軍掙的多的。”
周歡一拍手,“對呀舅!就是這個道理呀,這就是小滿做出來的東西,獨一無二的。
對咱們老百姓有用處的,你想想那王八羔子爲啥使勁了招兒要留下這東西呀。
就因爲這東西能生財啊。”
“生財?咋生?”
朱五六讓孫佩芳把東西遞過來,半身長的木器在手裏來回的把玩。
“什麼東西,這長得像是個滿犁,但又不像。”
眼神往周歡和周滿身上一探,周歡緊忙這笑開了顏的解釋道:“舅舅果然是好眼力呀,這確實是個犁,但和咱們村裏人用的滿犁又不是一個東西。
以前咱家用的那種太笨重,翻一回地得用兩頭牛拉着,這老牛拉一圈了還得喂飼料,費時費力。
但這個就不一樣了,這個輕便,就一面,只需要用一頭牛,噯,不用牛就用咱自己使那都是嗖嗖快
不信哪天你去地裏試試,指定比以前能省下不少的力氣和時間,幹一天的活能頂以前的三天呢。”
周歡比出了三的手勢,眼珠子上一刻還鋥亮下一刻就變的水汪汪的說道:“你看,其實小滿都是爲了家裏着想,舅母現在是要帶徒弟的,舅舅又是里長又要忙活繡坊的事情。
家裏孩子們的春假統共就十五天,孩子們還不能一直種地,他們得看書,得複習,回頭上學了先生是要考試的。
所以呀,小滿就連夜畫出了這個,爲的就是讓咱家人都在這地上少花點時間,多留出時間休息休息。
他都畫了好幾夜了,很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