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們一個抓着一個的衣角整齊的下樓梯,在狗蛋子的帶領下,很是官方的衝着李成蹊作揖行禮。
齊聲聲的喊道“見過世子爺。”
這場面給李成蹊造一愣,手指不自覺的攥成了一個空拳抵在了脣邊笑了兩聲。
許是因爲家中也要添新人了,李成蹊從前有多討厭小孩,如今便有多稀罕。
尤其、尤其是那個叫元寶的女娃娃,聽說是朱五六家的,嗯……很是小巧,很是秀珍,很是可愛。
李成蹊認爲,若是江月盈此胎是女兒,便該是比元寶還要好看百倍的。
如此一想,心口不由得升起一騰暖流。
眼睛也在元寶身上停留了一剎那。
緊接着便迎頭碰上了走下樓的周滿。
兩人四目相對,禮節到位,周滿便不再回頭的隨着孩子們離開了。
李成蹊的眼神在周滿的背影上稍停片刻,不知思忖了些什麼,攸而才闊步繼續朝着樓上走去。
樓下的街邊上,朱五六駕着車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市井上的天。
這幾回進城接孩子都是他親自來的,村民們很是感謝他這個後勤大隊長。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朱五六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不愛動,一身肥肉懶洋洋的,若不是周歡非逼着他動起來,他是死活不會從被窩爬出來的。
這不是他也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事業嗎。
每日看着媳婦忙,外甥女忙,孩子們忙,唯獨他,一個桃花村的里長,最是清閒。
作爲里長,他很沒面子,作爲男人,他很受傷。
自古以來都是女主內,男主外,男耕女織嘛。
可他們家裏,反了。
孫佩芳和周歡成了家裏的頂樑柱,他如今在家裏,事事都是他起頭的,可卻沒有一文錢進到自己的腰包。
周歡還很氣人的拿出了工分單,上面有他的名字沒錯,可就是一工分都沒有上榜過。
這單子還往牆上貼,他一個大男人成了個是軟飯的多丟人啊。
那孫大壯也不是個好東西了。
拿着半吊錢喜滋滋的在他面前晃悠,還說什麼“家裏媳婦賺那麼多,大哥真是有福氣。”
哼,朱五六現在看見他就煩,一聽他說這話就知道他是圖謀了周歡的錢財,這是擺明了要傍大款。
所以呀,現在想有自己事業的朱五六,頭一件事就是進城踩點,周歡說的對,他得先確定自己是不是一時衝動。
若不是,那就得好好地做做吊、、、吊鹽?
意思就是看看這清門縣都有幾家鏢局,都各自在幹哪幾門的生意,互相之間有沒有生意往來,有沒有生意競爭。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於是,朱五六就日日來,每一回進城果不其然的都有新收穫。
“爹爹——”
朱五六嘴角一樂,這小奶音,還沒等回頭就知道是他家元寶的。
將孩子一把扛到了肩膀上,元寶被撓的咯吱窩癢的哈哈大笑,險些翻過去一個跟頭。
家裏如今喜寶也大了,得保持距離,能讓他這般稀罕的越來越少了,好在家裏還收了個養子。
這不,放下了元寶,又夠上了衝他使勁伸胳膊的三兩,對着小娃子的脖子窩就是一頓親暱。
“爹,我想回家喫餡餅。”
朱五六裝相要咬掉三兩的粉鼻子,嚇唬道:“哪有餡餅了,家裏的細面都讓你姐和你娘給造霍了,你個饞貓,忍着吧。”
話音剛落,周滿忙比劃了一個“噓”在嘴邊。
朱五六順着他的手指往上瞅,又聽他說道:“世子爺方纔上去了您沒看見?這細面可都是人家喫的,你這麼說不是打他們的臉。”
朱五六捂住了嘴巴,眼神又看了看上頭。
這人剛來?他怎麼一點也沒發現。
得。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齊整整回家種田去咯。
昨夜一場雷雨,四野嘩嘩流水,給村民們高興懷了。
朱五六說過了,今年幽州地界怕是要旱一些,如今一場雨來之不易,大傢伙必然要趁着這時候將種子下地裏。
這就是“雨生百穀”嘛。
這天,村裏人就跟商量好的了的似的,手頭啥賺錢的活都停下了,很是自覺的挽着褲子下了地。
畢竟,喫喝都沒了,他們還有功夫臭美啥呀。
這不,東面的地裏,金老太太年過六十還領頭幹活呢,一手拎着筐,筐裏裝的是種子,一手牽着牛,耕牛今日要全體夏天。
把開成一片花海的土地再一次的翻騰起來。
地裏的秧子該支起來的都支起來,家家戶戶的小院裏還埋蔥蒜的也埋上。
從前捨不得買的,如今有錢了都種地裏。
秋收又是一片豐收景象。
“現在牛的翻土,剩下的活他們男孩幹就行了,咱們去挖野菜去吧。”
招娣說完,招呼了希娣,來娣,又讓二人招呼過來周歡和喜寶她們。
花兒一樣的姑娘們在孫興旺的叮囑下成羣結隊的上了矮山。
周歡此時,褲子也挽起來了,袖子也擼上去了,分明就是要大幹一場的意思。
這可太好玩了。
挖野菜的快樂很是上癮。
就是、、、就是她認得還不全,挖了一筐的菜送到了招娣面前,頭一回遭到了小夥伴的嫌棄。
“歡歡,這不是薺菜,這就是草,你看那地裏開小白花的纔是薺菜,但是一旦開小白花了菜就老了,咱們不要那樣的,咱得要新鮮的,不然回頭放不住。”
招娣想起什麼,又說:“咱們漫山遍野挖它幾筐,什麼薺菜,小根蒜,婆婆丁,都挖。小根蒜認識不?婆婆丁呢?
還有你記着,回去薺菜你先用水泡上,省的打蔫。”
此時,招娣就像是學農業專業的博士,而周歡就是幼兒園帶着小鏟子要去趕海的小屁孩。
兩個人對野菜的認知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周歡點點頭。
認識,除了薺菜和她還不熟之外她都認識,小根蒜嘛,你挖挖一片的那種,還有婆婆丁上面開小黃花的那個。
這兩個都和她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