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宋明更頭痛的事還在後面。
他不但沒有做到讓周歡避開這些心裏不乾不淨的士兵,反倒還讓這些士兵嘚瑟了起來。
有拿着貝殼去送的,還有帶着魚竿約姑娘釣魚的。
花樣多的跟皇帝手裏的萬花筒似的。
只有宋明想不到的,沒有這些士兵們玩不出來的。
宋明吹虎子一瞪眼,乾脆,也別休息了,爲了在下船時拿出最好的狀態來,別讓青州的兵笑話了他們,宋明決定,從此時此刻每天練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都在甲板上。
你們不是挺有精神頭的嗎,那正好了,把精神頭都用到正地方來,練射箭,練打拳,練列陣。
練到所有的招式爛熟於心,練到你們休息的時候再沒力氣勾搭小姑娘。
除此之外,宋明還在隊列的四周擺上了紅叉子,這是警告也是他的表態。
不許周歡再偷摸的跟在後面打拳,禁止她和這些男人們再一次的接近。
如此一來,孫大壯幾個人也再沒有偷摸溜進去的機會。
站在裏面,衣服和人家都不一樣,很是顯眼。
以前宋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現在人家的意思很是明白,他們再去那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惹不起,只能躲的遠遠的。
且還安慰周歡,“都是俺們的錯,宋副衛他們很是照顧你,要是你自己的去玩肯定沒事。
他這麼做肯定是不樂意我們跟着學了,怕俺們看見他們訓練回去胡咧咧去。”
孫興德也重重的點頭,“就跟小侯爺那個鴛鴦陣似的,那都是自創的,怎麼能讓外人看,那一傳十十傳百的,日子一久不就暴露了。
敵人要是事先知道了那就壞了菜了。”
所以,幾個人一合計,想來想去也就是這個原因了,且對周歡都很自責。
周歡聽他們這麼說也是這麼認爲的,深嘆了一口氣,繼續埋在了一堆奶牛的身下幹活。
就這麼過了好些天無聊的日子。
在一個烏雲密佈,細雨綿綿的日子,宋明帶領的救災賑糧的部隊終於抵達了青州口岸。
“誒呀,媳婦看見島了!”
啥島,那是青州到了,咱們到地方了。
小娃子們揮舞着手裏的手帕,三兩學着周歡教的歌曲,一看見人就想唱歌。
還得舉着手讓朱五六給他抱起來,在老爹的頭頂一邊揮舞手絹一邊唱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見,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孩子越唱聲音越小,最後捂着小臉,很是害羞的從指縫裏看那些小哥哥們寵溺的笑容。
“小娃子真可愛。”
三兩害羞的往朱五六脖頸子裏鑽,一別過頭,小手給人推了出去,“哎呀——”
哪來的大鬍子叔叔,好嚇人。
“下錨——”
宋明一聲令下,不只是船上的船工,陸地上的縴夫也如同螞蟻一般從四面趕到了碼頭。
手裏拿着紅布使勁的朝這邊揮手。
這是向他靠岸的意思。
幾乎是同一時間,腳伕也已經規矩的在碼頭排列了三排,只等船靠岸後就卸貨。
“全體列隊——
朱家人被擠到了角落裏。
甲板上,士兵們按照排練好的位置,挺胸擡頭,目視前方的站成了一排排整齊的隊列。
遙相呼應的是站在碼頭上的銳甲陣,站在最前面的是統領全軍的定遠侯江河。
此時再見,你在船下,我在船上。
小侯爺,屬下對你們江家沒有食言,屬下這一路上都將周姑娘保護的像鳥窩裏的鳥蛋一樣,別人碰不得,磕不得。
那真是捧在手裏怕化了,含在嘴裏怕燙了。
現在,屬下終於完成了使命,我帶着她,她帶着糧,這一路沒有風浪的、平平安安的走到了你的面前。
小侯爺、我……
“嘔——”
這都要靠岸了怎麼還有嘔吐的?
和船沒關係,主要是這海水,海面上飄出來了一股腥味,不是海腥味,是血液的腥。
周歡一行人知道下船了就會立刻幹活,所以最後一頓喫的尤其多。
本就胃裏不舒服正等着下船好好伸伸胳膊腿,誰知這臨近的青州海岸味道會這麼重。
給他們直接聞吐了。
朱五六內八字的站在船邊上,看見一雙雙眼睛欻欻的往這邊瞅,很是尷尬的倒騰着雙腿往周歡身邊去。
“幹啥玩意,小姑娘家家的,還和這幫老爺們在一起吐成何體統,這都要靠岸了,你往回咽咽。”
周歡擺着手,蹲在地上使勁的往海里指。
不是她的原因,真不是不是,你自己瞅。
朱五六翻了個白眼,他還就不信了,海里能有啥,各個吐成這個奶奶樣。
一低頭。
“嘔——”
只見海上面,猩紅的鮮血將海水染成了絢麗血xing的暗紅色,海面上還漂浮着零零散散的屍體。
爲啥說是零零散散的。
那是因爲這些人的身體也不是囫圇個的呀。
胳膊在這,腿兒在那,腦袋……反正就是這些玩意湊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一個人的。
很是嚇人。
宋明看到後也明白了,這是剛和倭寇在這海上幹了一仗啊。
一時還來不及收拾戰場。
看着這些屍體,宋明便知道那又是一場惡戰。
特麼的。
這些倭寇定是派了細作上了岸,知道了江浙那頭的水災,想此時登錄趁火打劫的。
呵呵。
可他們沒想到,他們的可行,定遠侯江河早已經聞訊趕來,將他們的船又炸的片甲不留。
“屬下宋明參見侯爺!”
“不必行禮了,都帶來了嗎?”
宋明擡頭,眼含熱淚的看向江河,幾年不見,小侯爺的身高已經在他之上,一雙狼眸更是炯炯有神,深邃的目光讓人捉摸不透。
真是歲月不留人吶。
“回稟侯爺,都帶來了,周姑娘也帶來了,周姑娘她、”
“嘔——”
宋明頭皮一麻。
今時今日再見,周姑娘,你怎麼好意思以如此的姿態來見侯爺。
瞧瞧遠處那小臉,都塗的血色了。
“周姑娘?哪個周姑娘?”
宋明:“是,周姑娘,周姑娘在船上做了好些天的奶酪,估摸身子有些受不住了。”
眼看着江河眉毛一挑,眼看着江河目光看向遠處卻透着迷茫。
宋明蒙了一下,一拍腦門想到了。
是了,定是家中無人送信,小侯爺還不知道這滿船的糧食都是出自周姑娘之手。
短短數日,滿倉的奶酪。
侯爺,你看上的姑娘很是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