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吧。
你且等吧。
看你小子那樣就不是個好嘚瑟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看看,清門縣也沒人吧。
這一道上,除了咱們自己人,自己的兵,沒別人了,連老牛都是咱們自己運出來的,很是自力更生。
知道爲啥沒人嗎。
知道爲啥世子爺都船了除了州府的老爺和幾個衙役就沒旁人了不。
那是世子爺不允許。
且這些人也很明白啥時候該幹啥事,啥時候不該幹啥事。
譬如現在,北面打仗呢,國家喫緊呢。
你整個浩浩蕩蕩的隊伍,勞民傷財的出來接人了,那是給世子爺臉上長光呢嗎,那是打腫臉充胖子,那是丟人現眼,出來惹事兒來了。
這時候消停的眯着就完了。
大德子你也不用心裏還有啥期待了,就是到村口也是這麼個情況,你不信你看吧。
再有一百米就是桃花村的村口了。
孫興德的期待從百分之百,掉落到了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的意思就是他還是心存僥倖的,不相信村裏人一點風聲沒聽見,那不得進城幹活嗎,怎的還不打聽打聽了。
誰知。
還沒等一夥人走近呢,就聽見裏面敲鑼打鼓的宰豬聲。
“你們聽見沒?”孫興德兩眼發亮,“好像是殺豬呢!”
一拍大腿:“是我娘!肯定是我娘知道我回來了!全村就我家又兩頭豬,這指定是殺我家豬呢!”
孫興德興高采烈的往村口跑。
幾個人在後頭納了悶。
聽聲的確是豬崽子,離過年還有一陣呢,這就殺豬了?
等到了跟前,謎底揭曉了。
這哪是殺豬啊,這是攆豬跑呢。
裏面好些個人那。
打頭的孫興旺,半年不見,小老弟把鬍子都續上了,要不是身後追着跑的有小寶子和金老太太,他們好懸都沒認出來。
“豬!囉囉囉囉囉——”
“誒呀媽呀,往那邊跑了,快點的給它抓住咯,別跑出村去,跑出去了被人抓着再不要臉的說是他們的。”
行,這麼多就不見,金老太太還是那個金老太太。
“誒呀!”
“抓住了!”
孫興旺一邊呼哧帶喘的跑,一邊用圍巾擦了擦臉,這豬太鬧人了,就說讓她娘當初買頭中不溜的就行了。
非挑了一頭最大的,家裏的籬笆院根本圍不住。
這才養多長時間那,都撞出去三四回了。
“你個敗家玩意,這豬大才好呢,回頭凍在喜刷刷的冰窖裏,咱們一年都有肉喫!
再說了還得給歡兒家留些呢,歡兒嘴挑,你得留精排,你還得、誒呀?
”
金老太太猛地眨了眨眼睛。
眨眼睛沒用,又揉了揉。
咋回事,眼睛竄花了?不對呀,竄花也竄不出來這麼多都人那,這也太齊全了,做夢都沒這麼全乎過。
“娘——”
套豬的漢子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是終於看見他了嗎。
娘,是兒啊,你日思夜想的大德子呀。
“娘——”
“天爺呀,這不是歡丫頭回來了嗎!
金老太太很是激動,“歡丫頭啊可回來了呀,我的歡丫頭,我的周老闆噥!快讓阿奶看看瘦了沒!
嗯……沒瘦,好像還俊了呢!”
孫興德張開的手臂懸在了半空,孫興旺笑呵呵的走上去拍了拍老弟。
“大德子回來了!”
“回、回來了、哥、呵呵。”
金老太太都不知道怎麼稀罕周歡好了,直起身又看了看周滿和喜寶幾個,一拍腿道:“好好好,都回來了好,今天咱們就宰豬!我看這死豬往哪跑!”
“嬸子,不用,現在殺豬太早了!”
朱五六笑呵呵的,看見村裏人就親切,就發自內心的高興。
孫佩芳也樂的合不攏嘴,忙說不用不用,今天太累了,對付喫一口就行。
金老太太不同意,累啥呀,你們就歇着就行了!村裏人有的是,還怕沒有幹活的嗎。
只等她一招手,老太太們全體集合。
先拉着周歡走一圈,給周歡看看她心心念唸的喜刷刷。
瞧,你不在,我管理的可好呢,我們幾個老婆子天天擦桌子擦椅子,擦的鋥亮。
你再看着浴池子,是不是跟新的一樣。
就是中間有一回咱這也下了暴雨,管子裏的水衝進來的太猛了,給埋在地上的管子都衝爆了。
好在你大旺叔在家,及時的找到了破裂點給修好了。
然後又帶着孫佩芳去了繡坊。
你上回給俺們的回信俺們都看見了,知道你談下了一筆大買賣,這不繡坊西邊的空地李老頭都給收拾出來了,直接把這牆打個門院出來,通進裏頭就可以放下織機了。
佩芳啊,嬸子佩服你。
你說你咋就這麼厲害,能跟人家江南製造局談買賣了,還要來了那老些織機。
對了,咱家的牛呢,織機呢,都放哪了。
孫佩芳邊走邊笑。
你說奇了怪了哈,這怎麼和自家人走在一起,腳底下一點不覺得累呢,明明從獅子口回來人都虛了。
“嬸子,那些東西咱自己整不動,暫時都放在世子爺那了,等過幾日還得讓咱們村裏的漢子們都跟着去取。”
孫佩芳還笑,“至於爲啥能談這筆買賣,那還能是啥,狐假虎威被。”
“啥叫狐假虎威?”
李氏過來推了金老太太,這個成語她聽狗蛋子背過,意思就是藉着別人的威風乾自己的事兒。
“嗷、別人的威風?那是世子爺的威風?還是小侯爺的威風?”
說到這些人,金老太太又唸叨了,“世子爺和侯爺怎麼樣?侯爺可還好?這一次和你們一起回來了沒?”
老太太惦記的還挺多。
“回來了,世子爺回來了,侯爺還沒,在後面。”
“沒和你們一條船?”
“沒,侯爺也帶了好些的兵,一艘船坐不下那些人。”
“那真是可惜了,要是侯爺回來了,能喫上咱現殺的豬肉!”
金老太太還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孫佩芳一時半會也回答不明白呀。
這時候,好幾個老太太圍了過來,緊忙的推着走了倆人往中心學堂走,笑呵呵道:“走走走,飯桌上說去。咱們邊等飯邊說,俺們也想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