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家父漢高祖 >第404章 我只是天生神力而已
    毛亨之所以敢來勸諫劉長,就是因爲自己是劉長的啓蒙之師。

    雖然只是教導了幾天,但是畢竟有這個名分在,就算不論啓蒙之師,作爲荀子之徒,他跟劉長那也是同門。

    就是再窮兇極惡的人,也不會不顧道義對自己的啓蒙之師兼同門長者出手吧???

    奈何,毛亨還是低估了人性的險惡。

    呂祿只負責送他來看望那些儒生,卻沒有再帶着他出去。

    當呂祿笑呵呵的俯身告別,轉身離開的時候,毛亨都懵了。

    他急忙走上前,兩個甲士即刻擋在了他的面前。

    誠然,此刻的儒生們還是很能打的,就是那些被劉長所看不起的齊儒,也是佩着利劍,偶爾出門,只要不是遇到大的盜賊團體,還是能取勝的。因此,常常有漢朝的賊寇遇到大儒後不去傷他,反而是畢恭畢敬的護送他的傳聞。

    如漢末的大儒康成公鄭玄,就曾遇到過盜賊不傷反而護送的事情。

    這當然是因爲這些大儒本身名望很高,有能力,有氣節,連盜賊都不願意傷害他們,也可能是因爲這些盜賊手裏沒有弩,不確定面前這位大儒的劍法如何。

    可是這些儒生再能大,遇到甲士那也是白給。

    軍中能披甲的,都不是什麼普通士卒,在此刻,甲士還不等同於士卒,只是再往後,甲士方纔成爲了士卒的普稱。而能駐紮在長安,執行劉長命令的甲士,那就更不得了,渾身武裝到了牙齒,持矛的,持短戟的,持盾的,持強弩的,各個身經百戰,十個甲士就能將這屋內的大儒們全部屠掉,一個不留。

    在強弩面前,若是沒有披重甲,就是劉長項羽也是白給,哪怕披了重甲,若是近距離捱了幾下,那還是白給。

    因此,在此時,你可以佩劍,可以拉弓,你可以收藏各種武器,唯獨甲冑和強弩是不能私藏的,哪怕你是三公九卿,只要私藏了那就廷尉見。

    毛亨看着遠處那幾個甲士手裏閃爍着寒光的強弩,很是知趣的轉過身來。

    “毛公??您怎麼也被抓過來了?”

    “我.....”

    “一言難盡啊....”

    毛亨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在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在衆人之中,似乎只有轅固生看出了毛亨此刻那複雜的心情,他坐在這裏,也沒有像其他儒者們那麼的害怕,他說道:“毛公怕是因爲勸諫陛下而被關到這裏的,毛公爲什麼不去效仿您的仲父,像您仲父勸諫楚王那樣去勸諫他呢?”

    轅固生笑吟吟的說着,別的不說,他這心態還是不錯的。

    毛亨瞥了他一眼,無奈的說道:“我沒有仲父的勇氣,楚王也沒有陛下的勇力!”

    毛亨的仲父在後世也是小有名氣的,叫毛遂。

    當初秦國圍邯鄲,趙平原君求救於楚,毛遂自薦請從。,到了楚國,平原君和楚考烈王大談合縱,未能說服,毛遂“按劍而前”,脅迫楚王,說以利害,楚王遂許縱約,歃血盟於堂下,並遣春申君率軍救趙。

    而轅固生的意思,就是讓毛亨去效仿他的仲父毛遂,也給劉長來一波“按劍而前”。

    說不定這麼恐嚇一番,劉長就會跟楚王那樣“唯唯”。

    毛亨坐在了轅固生的身邊,看着悠閒自得的他,問道:“你看起來怎麼半點都不慌張呢?”

    “陛下又不曾要殺我,爲什麼要緊張呢?”

    “你既看的清楚,又何必做這種事呢?你可知道,陛下接見了王生,他笑得可開心了....”

    轅固生搖着頭,嚴肅的說道:“所謂封禪,本意不是爲了祭天,而是爲了安定天下之心,陛下如今因爲巫咒之事,連帶着對祭祀的事情都非常的怠慢,這是不對的....祭祀是國家最重要的事情,凝聚百姓,安定人心,若是不能準時的祭祀上天,就會迎來災禍,但凡是賢明的君王,就沒有不誠心祭祀的....”

    轅固生是真正相信自己所說的這些,而師出荀門的毛亨對這些就沒有什麼興致了。

    本質上,毛亨跟浮丘伯一樣,都是很純粹的學者,在政治方面沒有什麼造詣。

    不然,毛亨也不會傻乎乎的來勸說劉長放人。

    他們只是閒聊了片刻,侍衛們又端來了水盆,讓他們繼續書寫,他們一天到晚,都要不斷的書寫天論。

    毛亨看着面前的清水,若有所思,“你們可能解出其意?”

    轅固生認真的寫着,根本沒有理會他。

    一旁的儒生說道:“有人曾解出:陛下讓我們在水面書寫天論,是想要告訴我們,世界的一切運行都有自己的規律,哪怕祭祀了也不能改變,就像這水面,永遠都寫不出字來。”

    “那陛下是怎麼說的呢?”

    “陛下將那人放出去了...可不曾放我們...”

    “那你們爲什麼不去效仿他說同樣的話呢?”

    “說了...您看,這給我打得....”

    毛亨瞭然,合着每個人只能想一種是吧。

    “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

    忽然有儒生大叫了起來,他揮舞着雙手,就衝到了門口,對着甲士迅速說道:“請取筆墨來。”

    隨即,他開始書寫自己得理解,其餘的儒生們非常的好奇,都圍了上來。

    這位儒生開心的對他們說道:“這水,就跟上天一樣,是沒有靈魂的,沒有想法和情緒的東西,對沒有任何傾向的上天進行祭祀,不就像是在水面上寫字,只是做無用功嗎??”

    衆人一聽,好吧,這勉強也能說得通。

    很快,這位儒生也被放了出去。

    衆人則是圍在了毛亨的身邊,“毛公啊,您可是荀子的弟子啊!”

    “是啊,這就是您自家的文章啊!”

    “當初荀子是怎麼說的??”

    毛亨呆愣了片刻,回答道:“就跟你們所知道的一樣...我只記得,老師講完之後,曾朝着師兄搖頭,又急又快的說了三個人字....”

    “人??”

    ........

    而在儒生們苦思冥想的開始解題的時候,劉長卻在給羣臣們表演絕活。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滇國說起。

    當初劉長幹掉了滇王,讓當地的封君們選出了一個新的繼承者,而這位新王,不滿十歲,叫莊可得,他雖然已經上位了,可還不曾來拜見天子,沒有得到廟堂正式的冊封,因此蕭延在坐穩了自己的國相位置後,就令人帶着這位小諸侯王來到長安拜見大漢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