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裏人?”
“臣乃隴西成紀良家子,將軍李信之後...”
這年輕人上來就交代了自己的家世,劉長瞬間想起了什麼,驚喜的說道:“難道就是秦國那位率領二十萬大軍討伐楚國,被項燕所敗的將軍李信嗎?!”
年輕人的臉色呆滯了片刻,變得糾結了起來,在沉默了許久後,年輕人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那位破趙,破燕,俘燕王,滅齊的秦國將軍李信。”
“哎呀,朕對你這先祖可太熟悉了,你知道吧,淮陰侯就總是你先祖舉例,讓我吸取他失敗的教訓,當初將軍郭蒙說十萬人可以平南越的時候,朕還拿你的先祖舉例呢!他是你的高祖父吧?”
“你叫什麼名字?”
“臣李廣...因伐西羌有功而升中郎,四月有餘。”
“哦,你這名字倒也耳熟,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劉長撫摸着鬍鬚,隨即問道:“朕聽聞你今日打傷了將軍柴奇,有這件事嗎?”
李廣有些委屈的說道:“陛下有令,商討國事,不許任何人打擾,柴將軍不講道理,非要進入,還多次辱罵臣,臣不許他進去,他便要動手....臣只是還手而已....”
“無礙,無礙,別說是打了他,就是打了他阿父柴武也無礙,你是朕的中郎,要有點膽魄,想打誰就打誰,知道嗎?”
“朕麾下的人,豈能怕事?!”
劉長一臉的不屑,李廣瞪圓了雙眼,他本來以爲這次來是要被訓斥一頓,沒有想到,陛下是嫌自己打的不夠狠??
“不過嘛...柴奇這廝有勇力,你能輕易打傷他....”
劉長眯着雙眼,眼神逐漸變得危險了起來,“要不咱們練練??”
未央宮裏有專門的武殿,用來讓劉長練習劍法,騎射,偶爾也約人在這裏角抵,在聽到陛下的請求之後,李廣沒有半點的畏懼,躍躍欲試,這就是年輕人的優點了,初生牛犢不怕虎,因爲他們不曾見識過虎威。
當李廣換好了衣裳,真正站在劉長面前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迫感。
李廣的家世還不錯,從小也算比較富裕,因此長得人高馬大,年紀不大,卻比很多立冠之人都要高,並且有騎射之能,騎射水平相當之高,故而年紀輕輕就直接被送到皇帝身邊當中郎。
在皇帝身邊當中郎,其實是年輕人最好的出路,因爲每當地方有空缺,或者有了戰事,這些中郎就會受到重用,畢竟天天陪伴着皇帝,作爲皇帝的護衛軍官,起點自然是更高的。
中郎和近侍的區別還是很大的,中郎是年輕軍官團,而近侍則是相當於祕書,呂祿就是如今天下最大的祕書。
李廣從不曾如此仰視過一個人,當劉長站在他的面前,低下頭來看着他的時候,李廣居然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渺小,他很想後退幾步,可沒有辦法,隨着劉長的衝鋒,李廣只是伸出手來格擋。
劉長輕易抱住了他的腰,舉起來,丟在地上。
只是片刻之中,李廣已經倒地,渾身痠痛,劉長笑呵呵的站在他面前,好在皇帝還是有良心的,沒有補上幾拳。
“再來?”
李廣咬着牙,猛地站起身來,“好!”
這一次,李廣學乖了,當劉長再次跑過來的時候,他彎着腰,利用自己手長的優勢,想要推開皇帝,當他抓住劉長的雙手的時候,一股巨力傳來,他咬着牙,全力反抗。
劉長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便抓住他的手,將他整個人都甩飛了出去,李廣再次摔在地上,這次,他卻不願意起來了。
這長安的天,可真藍啊。
“哈哈哈,不錯,不錯,有力,甚是有力!”
劉長點着頭,表達出了自己對這年輕人的認可,能從劉長這裏得到有力的稱讚,那是相當不容易了。
李廣卻苦笑了起來,“我連片刻都封擋不住...”
“哈哈,你還年輕,你這後生,大有可爲...好好學習吧,勤奮鍛鍊,假以時日,定成大器!”
“多謝陛下!!”
“再來?”
“好!!”
劉長便在皇宮裏玩了幾天中郎,當然,他的玩跟劉盈劉恆他們的玩還是不太一樣的,劉長玩的比較粗暴,李廣倒也勇敢,完全不畏懼,直到他被摔得見了夏無且,劉長方纔暫時放過了他。
劉長這纔想起了先前跟衆人所商談的大事。
馮敬再次被召集過來,這幾天的時日,這些舍人們倒也沒有浪費,各自都是在府邸內思索着解決問題的辦法,最大的問題就是運輸成本,大規模的貿易,怕是會入不敷出。
對此,欒布拿出了自己的辦法,他認爲廟堂組建商隊,可以前往更遙遠的地方進行探索,而減少對那些前往身毒的商賈的稅賦,鼓勵他們前往貿易,廟堂只需要通過商稅,就能獲得不少的好處。
至於官方性的大貿易,那就要等到西域的道路完全被打通了才能進行,最好能在那裏修建馳道,這就要等西域的那幾個諸侯國發展起來了,像西庭這樣的諸侯國,良將一員,披甲百人,完全不能擔當此等重任。
張不疑則是覺得,必須要先跟這些國家建立聯繫,讓他們對大漢進行朝貢,同時再引導他們前來西域進行貿易,將西域變成大漢與身毒諸國的貿易中心,歡迎身毒的商賈前往西域,同時在那裏進行大規模的建設。
季布的想法最是古怪,大概是因爲先前負責造船,他還是認爲應當多設計新的船隻,看看有沒有辦法從南越國水路趕往身毒,若是船運,就能減少極大的成本,並且運貨量會增加好幾倍....
劉長一一聽過他們的想法,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馮敬的身上。
“您覺得呢??”
馮敬早就放棄了抵抗,“臣以爲,諸公所言有理。”
“好,既然您覺得有理,那就請您來認真操辦這件事,行人軍也該撤回來了,他們都歸您來調動,要早些辦成這件事啊!”
劉長滿臉的笑容。
馮敬倒是並不意外,面前這幾個都是皇帝的心腹,自己就是來背鍋的,他早就看清楚了這一點。身爲典客,外交確實是在他的負責範圍之內,不過具體如何執行,馮敬心裏也沒有太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