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左車看着他的樣子,遲疑了許久,方纔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家裏出了什麼事?”
“放屁!你家裏纔出了事呢!”
周升瞬間破防,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他罵罵咧咧的嘀咕了幾句,方纔指着這戰車,滿臉驕傲的說道:“看到了嗎?這是我仲父的,今日仲父非要親自送我來太學,大漢車騎將軍啊,送我來上學,得知老師們對我不敬,我仲父二話沒說,就進去找那些人理論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我早就給你們說了,我家仲父是最疼愛我的,伱們還不相信!”
聽着周升在這裏炫耀,周左車瞥了他一眼,詢問道:“既然你仲父如此疼愛你,爲何不帶着我們上戰車玩一玩呢?”
周升一愣,隨即看向了看守戰車的三位甲士,那三位甲士臉色冷酷,跟仲父如出一轍,周升嚥了咽口水,他很知道仲父麾下這些甲士是什麼樣的,他們只聽從仲父的命令,別說自己了,就是大父來了都沒用。
“不急,不急,等仲父出來了,我就跟他言語一聲,他自然會帶上我們去玩!”
幾個人頓時饒有興致的等了起來。
而此刻,周亞夫卻在太學內遭遇了來自這些大家們的討伐,周亞夫的建議,讓這些大家們勃然大怒,首先,另設學府就會影響到整個太學,這是大家們所不願意看到的,另外,按着周亞夫的意思,他根本不是要操辦學校,他那就是速成班,設立一個單獨的醫學學府,然後不給學子們講述病理,直接教他們應對簡單的疾病??
此刻在太學內教導醫學的大家臉都黑了,指着周亞夫便說道:“很多疾病看似相同,應對辦法卻是不同的,若是什麼都不知道,胡亂用藥,那不是在救人,那是在殺人!”
周亞夫還是很平靜,“縱然藥死一兩個,卻能救幾千個。”
“你荒謬!”
周亞夫看着他,認真的說道:“論醫,我肯定是不如您的,不過,您一直都是服侍貴人,鑽研醫學,是這方面的大家,只是底層的百姓,是無醫可用,若是得了病,大多數人只能在家裏等死,沒有任何的活路,若是我們能在段時日內培養出一萬個,擁有應對基礎疾病能力的人哪怕只是能看出對方的疾病,能按着書籍的內容給出藥材.”
“都能救下很多人,面對無醫可用的情況,您卻說庸醫殺人,庸醫,那也是醫啊總好過等死?”
“根本就不是這麼個道理!”
這位醫家的大賢,氣的臉色漲紅,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急功近利,絕非良道。”
還是由黃老學派出面,幫着那位醫家分擔了壓力,周亞夫搖着頭,“速戰速決,我學習兵法的時候,教我兵法的人說,兵法的知識不只是可以運用在戰事上,可以應用在任何一個領域.”
“呵,您的兵法是跟誰學的?!”
“是跟淮陰侯。”
好幾個準備起身對周亞夫口誅筆伐的人頓時又坐了下來,大家只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周亞夫又說道:“至於你們所教的兵法,其實也算不上是兵法,從太學出來的人,及時到了軍隊,也未必能成爲將領,實戰跟理論是不同的,我認爲,先實戰,後理論”
“同樣的,我認爲,讀書也未必就能成神醫,還是要多練手多實踐。”
周亞夫看向了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浮丘伯。
“這就是我的想法,不知您如何看待?”
浮丘伯笑了笑,倒是沒有表露出什麼反對的意思,他詢問道:“將軍既然做出了決定,何必又來太學呢?老朽沒有什麼功勞,只是因爲陛下的厚愛,暫時爲他治學,您不需要詢問我的想法。”
周亞夫搖搖頭,“我四處征戰,可操辦學府這類事,我不曾辦過,我需要有經驗的人來幫助我,告訴我該如何去做。”
衆人都準備說些什麼,浮丘伯卻伸出手來,制止了衆人。
“諸君,車騎將軍做事,無需過問我們,他來這裏,是爲了讓我們獻策,不是讓我們商談是否可行。”
在這些年裏,浮丘伯在太學一直都是貫徹不參與廟堂的路線,無論是太學生,還是這些老師們,浮丘伯允許他們發表自己的想法,卻不願意讓他們參與到廟堂裏的一些矛盾和麻煩事裏。
浮丘伯這麼一說,衆人頓時就不說話了,當然,他們不會反對周亞夫,可是,也絕對不會爲他獻策。
浮丘伯沉思了許久,隨即說出了自己的策略,他以太學爲例,將太學的考覈制度,學年制度,老師的招募方式等等都做出了一個詳細的教學,周亞夫聽的很認真,時不時點着頭,浮丘伯最後又拿出了紙張,邊說邊寫,在浮丘伯的帶動下,也有幾個太學的老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浮丘伯將這些交給了周亞夫,周亞夫拜謝之後,走出了大門。
剛剛走出書房,周亞夫就看到了年幼時的陛下。
周亞夫嚇了一跳,再一看,那並非是陛下,而是代王。
代王此刻站在書房外,看着周亞夫所帶來的兩個把守在這裏的甲士,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一旁還放着兩個席,兩個甲士都板着臉,一動不動,彷彿不會言語的雕塑,可這並不妨礙代王的熱情,代王是越說越開心,說着說着自己還笑了起來。
周亞夫狐疑的走上前,代王看到他,好奇的打量着他。
“怎麼回事?”
“將軍,代王看到我們把守在這裏,說我們太累,特意弄來坐席,讓我們坐下來。”
周亞夫笑了笑,“坐下!”
“唯!!!”
甲士們即刻坐了下來,可依舊很規範,神色嚴肅,周亞夫帶出來的兵都是一模一樣的,戰鬥力極高,嚴謹,嚴肅,一動不動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白起帶的兵呢。
周亞夫也直接坐在了這裏,看着面前的代王。
代王看起來幾乎與當初的陛下一模一樣,神色是那麼的相似,只是,代王的眼神很溫柔,非常的純淨,彷彿不夾雜任何的東西,“代王啊,臣有件事,想要問問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