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家父漢高祖 >第524章 曹窋不辱使命
    作爲國內最大的徹侯之一,曹窋在看到劉敬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虛的。

    因爲面前這廝不只是針對豪強商賈,他是連功勳都不放過的,先前他就幾次提議說侯國的問題,這些年裏一直秉持着對徹侯們強力打擊的原則,但凡是煩了些錯的,削邑除國,三年之中,侯爺們少了二十多位,不能不說劉敬發揮出了重要的作用。

    劉敬向來是非常關注地方問題的,他一直都覺得讓任何一個勢力在地方做大做強,擁有絕對的土地優勢,就會變成大漢的災難,在高皇帝時期,他只敢對一些薄弱的舊貴族下手,一個護陵弄得雞飛狗跳,而到了劉長時期,他變得肆無忌憚,沒什麼,就是他頭上有人,而且還很硬。

    劉長同樣厭惡這些將大多數財富聚集在自己手裏卻發揮不出什麼作用的傢伙們,若是像呂祿,或者像曹窋這樣,擁有大量的財富或者土地,卻能爲大漢帶來好處,他也就不會多說什麼,可是收集大量的財富,瘋狂壓榨百姓,爲了個人的享受而浪費這些資源的人,他向來是有一個殺一個的。

    劉敬就是他手裏最好的尖刀,這些年裏,劉公爲了河西國的人力問題,可謂是付出巨大,如今河西能擁有八十餘萬的百姓,都是因爲劉敬的功勞,他孜孜不倦的爲中原的豪強事業而奮鬥,不斷的解決他們的住宿問題,飲食問題,工作問題,包分配,關心他們的身體健康,成爲了天下豪強之福音。

    就連這些商賈,聽到他的名字都是激動的熱淚盈眶,手舞足蹈,不能自己。

    “劉公.我是奉天子之令.”

    曹窋低下了頭,雖然他是個大徹侯,可面前這位是開國大臣,跟他阿父是好友,私下裏,他甚至得喊對方爲仲父,而劉敬的年齡也確實很大,已過了花甲之年,整個人垂垂老矣,幾乎每年各地的商賈和豪強都能聽到劉公病逝的消息,可來不及慶祝,劉公派來幫助他們的甲士就已經上門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個老頭是越活越精神,快七十歲的人了,還能上馬,還能追人,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眼神銳利,他怎麼就不死呢??

    當真是禍害遺千年??

    劉敬一臉嚴肅的說道:“平陽侯不必多慮,我這次來,是想問一問,我河西國的商賈,能否跟着你們一同前往西域呢?”

    “啊?你們河西國還有商賈??”

    曹窋下意識的詢問道,隨後又覺得不對,表情有些糾結,他說道:“陛下這次讓我負責商貿,我也不知是否能帶上諸侯國的商賈,這件事,怕是還得跟陛下寫信,詢問他的想法,若是陛下允許,那我自然也就不會”

    方纔還好言詢問的劉敬頓時變了臉色。

    “怎麼,你想讓我派人去長安再回來??你要在這裏等着皇帝的回答嗎?!你身爲這次的主官,難道連這點事都無法做主?!那你是幹什麼喫的,皇帝派你來就是爲了讓你跟着他們一路走到西域嗎?!”

    劉敬連續的質問,讓曹窋無言以對,支支吾吾的說道:“就怕壞了陛下的大計,若是出了什麼事”

    看着曹窋這怯弱的臉色,劉敬暴跳如雷。

    “平陽侯啊,平陽侯,你當真對得起你這個爵位嗎?!!”

    最初的那位平陽侯,殺伐果斷,雷厲風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高皇帝麾下唯一能跟韓信比功勞的狠人,後來擔任丞相,全盤推行蕭何的政策,平衡廟堂局勢,說一不二,堪稱文武雙全,羣臣皆敬之,挑剔如韓信,都對他沒有任何不良的評價,甚至多次一同擔任大將,協力作戰。

    例如抓住馮敬的那一次,就是韓信,曹參領着諸將去打的,雙方戰績都很炸裂。

    可到了如今,這平陽侯卻實在是讓這些開國大臣們失望。

    聽到劉敬的話,曹窋的臉色頓時漲紅,“我能做主.就讓商賈跟着,若是陛下問責.”

    “若是陛下問責,就讓他砍了我的頭!在此等我一天!!”

    劉敬壓根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轉身便縱馬離開了。

    曹窋坐在馬車上,臉色時而漲紅,時而鐵青,雙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裏,衛嬰只是低着頭,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曹窋低着頭,深深的呼吸着,過了許久,他才咬着牙下令,讓商賈們就地休息。

    劉敬就如他自己所說的,只用了一天,就驅趕着那些大商賈,來到了這裏,將人交給曹窋之後,一句話都沒說,再次急匆匆的離開,他依舊騎着馬。

    曹窋看着他遠去,咬着牙,對一旁的衛嬰說道:“給我牽來駿馬,我要騎馬前行!”

    衛嬰大驚,“家主啊,您這般年紀,如何能受的住.”

    “你個隸人,也敢輕視我?!”

    曹窋憤怒的質問道。

    衛嬰皺起了眉頭,什麼都沒說,他牽來了駿馬,曹窋在他的扶持下艱難的上了馬,這纔不慌不忙的朝着前方走去,比起坐尚方已經改進過的車,騎馬更是一種痛苦,坐車只是搖晃,但是因爲內飾的原因,還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但是騎馬就不同了,只有長期騎馬的人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折磨人的事情。

    養尊處優的曹窋,顯然並不是騎馬的料,只是如此前進了半個時辰,曹窋額頭上便已經是汗水密佈,雙腿痠疼,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臉色蒼白,咬着牙,繼續前進他時不時就看向了衛嬰,眼裏帶着某種迫切,奈何,這位向來忠心的家臣,此刻卻低着頭,安心駕車,彷彿沒有看到家主一樣。

    “嬰”

    “家主!”

    “我還是下馬坐車吧。”

    衛嬰連忙上前,扶着他下了馬,他撫摸着自己的雙腿,疼的齜牙咧嘴,在衛嬰扶着他上去之後,曹窋一臉苦澀的坐在車上,只是無力的搖晃着頭,他伸出手,摸着自己腰間的贅肉,神色茫然,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嬰啊.”

    “方纔一時氣急,你莫要怪罪。”

    “家主,我本來就是您的隸人,您如此說,也並非是冒犯,只是,家主不該如此慪氣,先侯才能驚人,擅兵長政,家主雖有不如,卻仍然可以大有作爲,哪怕是我這樣的隸人,也能通過輔佐好家主來成事,何況是您這樣的徹侯呢?明明大有可爲,卻整日哀嘆自己的才能不如先人,通過一些不必要的行爲來證明自己,不做正事,這纔是讓僕不忍的啊!”

    曹窋一愣,羞愧的低着頭說道;“您說的對。”

    接下來的時日裏,商賈們驚訝的發現,那位平陽侯變得有些不同了,他不再是一個人獨自坐在車上,無視周圍的商賈們他會走下來,跟商賈們對話,詢問他們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有沒有什麼建議,跟他們諮詢一些貿易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