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家父漢高祖 >第546章 無人可取代
    “且慢!!”

    就在甲士們急忙撲上去的時候,門外有一人出聲勸阻,韓信猛地回過頭來,來人卻是劉安。

    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劉安並不在長安,他因爲食貨府的事情前往洛陽辦事,在武都地動之後,曹姝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讓他速速返回,長安之內的情況,則是由張孟,王恬啓,申屠嘉等幾個人來把控,張釋之也行動了起來,長安並沒有出現什麼大亂子,皇后想辦法將消息壓制下來,除卻這些大臣們和皇帝的好友們,其他人大多是不知情的。

    “因天災而濫殺,非阿父所願也。”

    劉安一句話,就讓韓信沒有再多說什麼,劉安很是冷靜的拜見了幾位大臣,即使此刻他們已經沒有拜見的想法,走進了最裏側,看到雙眼緊閉,躺在牀榻一動不動的阿父,劉安只覺得有什麼狠狠推了自己一下,腦海裏發出轟鳴聲,哪怕再進來之前,他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作爲儲君,在這種時候,他必須要足夠的冷靜,不能讓阿母擔心,可他依舊還是方寸大亂。

    外頭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模糊了,小腿不由得發顫,不知什麼時候,馮唐和毛萇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一左一右,馮唐輕輕推了他一下,劉安這才緩過神來,他再看了一眼阿父,然後看向了一旁的太醫夏無且,詢問道:“太醫令,情況如何?”

    夏無且滿臉的惶恐,“殿下!陛下的頭遭受了重創,脈搏雖然強勁,卻遲遲不曾醒來,也無意識.”

    夏無且不敢明說,可他的意思很明確,情況非常的危險。

    聽到這一句,尚且處於茫然狀態的張不疑頓時暴怒,猛地拔出了劍,“你們這些太醫是做什麼的?!平日裏養尊處優?!陛下若是出了事,我誅你五族!!!”

    欒布出手很快,只是一瞬間,就從張不疑的手裏搶過了長劍,張不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欒布收起了劍,對着一旁的甲士說道:“先請張左相送回府去吧!”

    “我不回去!!你們這些反賊!!你們這些天殺的!!!”

    張不疑全力嘶吼着,張蒼揮了揮手,甲士們拽着張不疑,艱難的將他帶出了厚德殿。

    直到他被帶出了很遠,都能聽到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整個厚德殿的氛圍頓時變得格外嚴肅,衆人都沒有說話,曹姝看着這一幕,強忍着心裏的悲痛,“張相,請您先穩住羣臣,廟堂的諸多政務可以暫時停下來,召回各地大臣,做好一切準備.”

    張蒼擡起頭來,反應都變得呆滯了些,注重養生的張相已經三天不曾休息,處置政務不怎麼費腦子的他,此刻面對地動後的安排,卻需要自己麾下的屬官來協助,他就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判斷力,不再是原先那般的精明,直到這個時候,衆人方纔看的清楚,張相的年紀原來也很大啊。

    他呆滯的點了點頭,可他如今這個狀態,想要安撫羣臣,怕是沒有那麼的容易。

    劉安看出了這一點,他看向了一旁的季布,在羣臣裏相對要冷靜的那位,“季御史,還請您協助張相。”

    “唯。”

    季布乾脆的回答,季布一如既往的平靜,在所有舍人裏,他大概是最爲平靜的,他的平靜也感染了劉安,劉安不再等阿母開口,又說道:“太尉,請您坐鎮廟堂,做好一切的準備。”

    若說季布是舍人的主心骨,那韓信就是整個廟堂的主心骨了,作爲大漢最能打的將軍,只要南北軍加韓信,廟堂就是穩定的,無論遭遇了什麼,廟堂都是穩定的。

    韓信甚至都沒有回話,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劉長。

    看着這個承載着自己所有志向和期待的弟子,看着這個早已被當作兒子的弟子,韓信的臉很是冷漠,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看到韓信沒有理會自己,劉安再次開口,馮唐等人皺了皺眉頭。

    劉安第二次開口的時候,韓信總算是點了點頭,做出了一個迴應,隨即轉身離開了這裏,連句告別都沒有,氛圍頓時變得更加緊張了。

    “還有,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大母知道一定要全力防備,大母年紀大了,絕對不能知道這件事。”

    劉安下了死命令,他還有很多事想要安排,可是腦子裏又格外的混亂,什麼都說不出口,他抿了抿嘴,最後只是讓羣臣離開,不要打擾阿父休息。

    劉長面色平靜的躺在牀榻上,劉安和曹姝坐在他的身邊。

    看着阿父的臉,不知爲何,劉安的眼眶迅速泛紅,“阿母,您不要擔心,阿父那般強壯,區區小傷,如何能害他.”

    劉安勸慰着曹姝,只是眼淚卻忍不住的掉落,也說不上他到底是在勸慰着誰,曹姝在這些時日裏,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只是在他人面前,她沒有掉一滴眼淚,哪怕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劉長,她也沒有哭泣,顯得很強勢。

    “安,不要哭你阿父養病的時候,你要頂住廟堂之事。”

    “你阿父這麼一病,整個廟堂都亂了,兩位國相不知所措.太尉向來就不好相處,如今他心情惡劣,就怕起了什麼衝突。”

    劉安也皺了下眉頭,韓信是廟堂的主心骨,可同時,他若是想要做點什麼事,也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他,劉安的舍人們也很擔心這個問題,韓信壓根就看不上這位年輕的太子,他將劉長當作兒子來看待,也未必就把劉安當孫子看待,他跟劉安不是那麼的親近,甚至對劉安的示好都愛答不理的。

    “皇宮之內,有張孟,這個人很忠誠,做事認真,沒有大礙,內城有王恬啓.王恬啓這個人”

    曹姝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敢將話說的太滿,朝中這些悍將,對劉長忠誠,卻未必就是對廟堂忠誠,聽劉長的話,未必就會聽她和劉安的話。

    母子倆沉默了許久,劉安只是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整個廟堂的事情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平日裏那個爲他遮風擋雨的身影轟然倒下,在這一刻,劉安方纔意識到,原來站在這個位置上是那麼的困難,他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平日裏所讀的書,所有的傲氣,蕩然無存,他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撫羣臣,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可能發生的困難。

    那股壓力讓劉安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他害怕的握住了阿母的手。

    曹姝嚴肅的說道;“不要害怕,你阿父只是在養病,廟堂裏不會發生什麼大變動,羣臣是不敢懷有異心的,廟堂依舊穩固,諸侯國也是如此,他們與你阿父親近,況且,也沒有那個實力,你不必害怕,做好你份內的事情,等你阿父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