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家父漢高祖 >第680章 太僕
    「阿父讓我來給趙禹案善後,偏偏裏頭牽扯了太多的人物。」

    「我那個傻...咳咳,大漢洨侯呂產,因爲趙不害的懇求,居然幫助他偷偷將惡俠給放進了城內...他到現在還以爲人家是因爲殺了羞辱自己父母的人而受到了通緝,不能進城,只是想進城看一看...還有御史中丞,曲周侯,這位明明知道趙禹的行爲,居然還當作不知道,都可以算是同黨了,最難辦的就是我的兄長齊王了...這人還派了刺客去殺晁錯..」

    「阿父自己覺得棘手,就讓我來操辦...可我要怎麼辦呢?呂產是我的長輩,按着律法,他是應該被處死的,但是...有大母在,誰敢處死他?」

    「大母從不偏袒自己的族人,但是偏偏呂產有所不同,他的阿父呂澤,是大母的親兄長也是大母最爲重視的人,大母多次給阿父說,想讓阿父追封呂澤爲王...呂產是呂澤唯一的子嗣了,難道還能處死他嗎??」

    「至於曲周侯,他阿

    父跟很多人都是至交,如夏侯嬰,周勃,灌嬰,王恬啓,陸賈,柴武,劉敬等人..若是幹掉了他,如何面對那一羣開國老臣呢??」

    「齊王就更麻煩了,那是我的兄長啊...現在各地削藩鬧的很兇,要是幹掉了他...」劉安滿臉的無奈,「阿父這是覺得自己不好出面,就讓我來操辦啊。」

    太僕認真的聽着,隨即笑了起來,「臣以爲,倒也不全是如此。」

    「陛下若是有心處置,哪怕是親如呂產,貴如劉襄名如酈寄,都無法逃脫,定然是要被一併處死的,呂產是呂澤嫡子,那呂臺又如何呢?劉襄是陛下猶子,不能殺也能除國,齊王又不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至於老臣,陛下就更不在乎了。」

    「陛下讓殿下來操辦這件事,不是要您去殺了他們,是想讓您來收復他們啊。」

    「當初陛下離開的時候,您得罪了很多大臣,與呂氏族親的關係也不如陛下那般親近,這次削藩更是得罪了諸侯王,陛下是要讓您重新與他們交好...這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殿下可以設宴,召見這些人,我想,殿下麾下肯定也有粗人吧..殿下應該是知道怎麼去做的。」

    太僕笑呵呵的說着,劉安一愣,隨即問道:「阿父讓我去處置這些人,我卻利用這個來拉攏他們,是否會得罪了阿父呢?」

    「若是晁錯真的死了,您還要這麼做,當然是會徹底激怒陛下,可現在晁錯無礙,陛下是個重視當下的人,並不在意您有私心,若是您能將壞事變成好事,他就不會在意,當然,若是您辦不好,將壞事變成了更壞的事情,那就不好說了。」

    劉安笑了起來,隨即搖着頭,「我身爲阿父的兒子,居然沒有您看的通透啊。」太僕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是看不出來嗎?

    是不能看出來,必須要有個不會被陛下輕易懲罰的人點醒才能看出來吧?不然以太子身邊那數千才俊,難道沒有一個能看出來的嗎?

    當然,太僕還是沒有點破,有些話,兩人心知肚明就好。

    太僕跟劉安親近,也是有些說法的,太僕雖然是外族,但是跟陛下的關係非常好,陛下每次見到太僕,總是以兄弟稱之,在私下的宴會里,劉長甚至拉着自己的兒子們,讓他們將太僕稱仲父...這是多大的恩德啊,反正太僕是感動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大漢向來有輕視蠻夷的傳統,在大漢,唯一值得重視的外族是匈奴人,其餘都被稱爲雜胡,當然,匈奴人同樣如此,這兩個都看不起其餘雜胡,月氏就是在雜胡的範圍內。

    儘管他已經官居九卿,甚至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奉常候選,就等着陸賈辭位,擔任奉常後就可以看向御史大夫的位置,從御史大夫再看看左右相,可依舊還是有人看不起他。

    先前劉長不在的時候,太僕參與朝議,大臣說不過他,就低聲說「雜胡無狀,不可與之論」。

    當然,說這番話的大臣第二天就因爲家裏私藏甲冑被拉出去棄市了,可有這樣想法的人並不少。

    而陛下是唯一不會如此輕視他,還能託付大事的,陛下在離開之前,總共召見了三個人。

    呂祿,張不疑,太僕。

    太僕只管馬政?管皇家的車馬,作用可並不少。

    也是劉長囑託他,讓他好好幫助這位不成器的太子,他兒子的親事都是陛下有意而爲之的。

    在得到太僕的「指點」後,劉安看起來反而愜意了很多,他也不再說這些政務,反而是再度聊起了家常。

    聊了許久,劉安起身告辭,太僕則是繼續寫完了自己的文章。

    此刻,,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太僕卻沒有急着休息,反而是令人準備馬車,離開了家。

    太僕的目的是北軍的

    校場。

    周亞夫此刻擔任這裏的主將,得知太僕前來,上上下下都很客氣,戰馬對軍隊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且犒賞三軍也離不開太僕,縱然是傲如周亞夫,對太僕也是客客氣氣的,甚至可以說有些熱情,負責後勤的人都不能得罪啊,一旦行軍,牛羊反而是最好的物資,戰馬更是重中之重,將軍們哪敢對負責這兩個東西的大臣無禮呢?

    太僕前來,就是給周亞夫帶來了些犒賞品,以天子之名義,分發些肉食。

    「有勞太僕了...這些時日裏,北軍全力操練,肉類從不缺乏,這都是因爲您的功勞啊..」

    「不,是陛下重視你們,特意交代,讓我不能缺了你們的肉食戰馬,我只是奉陛下的命令而行事,不必多禮。」

    「那也還是您的功勞啊。」

    周亞夫說着,笑了笑,說道:「您在這裏稍等,我出去清點下近期內的耗費...

    他又看着身後的軍侯說道:「你在這裏保護太僕!」年輕的軍侯急忙稱唯。

    周亞夫剛離開,太僕就急忙看向了那年輕的軍侯,急忙從衣袖裏掏出了幾塊零嘴,笑呵呵的就遞給了那年輕人。

    「繼...來,我特意給你帶的,都是唐國那邊送來的零嘴..快喫!」王繼目不斜視,「太僕!末將正在...」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嘴裏就被塞了一塊零嘴。

    王繼嘟着嘴巴,猶如一隻松鼠,瞪着當朝太僕,眼裏既是驚愕又是些委屈和憤怒。「大父!!你怎麼又來了!!」

    「我不是說了嗎,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憑藉着自己的騎射本事進了北軍,他人若是知道,豈不是要說我是憑藉了太僕的權勢?」

    太僕不管這個,又掏出了零嘴,「你放心吧,別人不會知道的,快喫吧,等會你家將軍就要回來了!」

    「大父!我已經十八歲了!不,十九歲了!您...」王繼氣的險些跳了起來。

    「你的軍功卓著,就是知道了,誰又敢說你是憑藉我來擔任這樣的位置呢?你家將軍還是周勃的兒子呢,有人說他是憑藉家世當的將軍嗎?休要胡思亂想!」

    王繼只能麻木的直視前方,任由太僕將零嘴一塊又一塊的塞進他的嘴裏。周亞夫在帳外清了清嗓子,隨即走了進來。

    太僕笑呵呵的,還是方纔的樣子,一旁的軍侯臉頰圓滾滾的,周亞夫強忍着不去盯那他的臉,「太僕,事情都辦妥了,您跟着去看看?」

    「好,好,那我回去了啊。」

    太僕說着,跟着周亞夫離開了這裏,王繼則是怒氣衝衝的走回了自家的營帳。

    剛剛回來,就是幾個甲士起身迎接,他們看着王繼的臉,看了片刻,隨即有人開口問道:「軍侯?太僕來了?」

    「我不知道!」

    軍侯雖然有軍功,英勇善戰,但是畢竟年輕,這些甲士們跟他相處的還是不錯,沒有太多上下之別,平日裏就跟好友一般,有甲士忍不住說道:「自從軍侯來到北軍之後,我們這牛羊肉的供應量乃是直線上升啊...」

    「謠言,這都是謠言!」

    「我能當上軍侯,是因爲我騎射了得,我舅父就是個尋常的軍侯!!」王繼堅決的說道。

    甲士深以爲然,點着頭,隨後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王繼急忙擦了擦嘴巴,然後再次說道:

    「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太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