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就是太子府。
因爲汲黯的舉薦,鄭奇終於也有了前來此處參與學術交流的資格。
這個在太子府內所舉辦的學術交流,哪怕是在長安裏,也是很有名氣的,過去劉安就通過這樣聚會的方式來給自己挑選門客,所有的受邀者,基本都是黃老學派裏最出色的才俊。
各地的才俊聚集在這裏,彼此交流學問,自劉安之後,黃老學派一改先前的頹廢,學子們的質量大增,再次恢復了原先的實力。
在黃老大賢們一一逝世之後,黃老有了一段青黃不接的時日,儒家奮起直追。
可這一切都隨着劉安的長大而變得不同了。
有太子在,黃老就是不可戰勝的,不只是因爲他的身份,更是因爲他的學問,他的學問對黃老來說就是一劑強心劑,讓呈現出年邁姿態的黃老再次爆發出了全新的活力。
劉安也終於按着自己的想法,將黃老變成了自己所想要的模樣。
劉家這三代人,對待學術思想的態度是不同的。
劉邦是哪個好用就用哪個。
劉長是哪個好用我就是哪個。
劉安是讓它變得最好用。
劉安將自己的治理理念和想法都灌入黃老學派,將這個學派變成自己所想要的樣子,這難度可比長老爺和邦子的做法要大多了。
劉長常常因爲自己做不到這一點,就對劉安的行爲很是鄙夷,不屑。
當然,這三種方法都是因人而異,各有優劣,若是強行讓劉安跟劉長那般反覆橫跳,怕是要壞事。
無論怎麼說,黃老的變化是真的,他們的思想愈發與當下的時代親密聯繫,對於新鮮事物具備極大的包容性,勇於革新,比儒家更適合作爲治國的理念。
鄭奇站在門口,時不時有人從他的身邊經過,走進了太子府內。
鄭奇的年齡很讓他們好奇,卻也沒有多想,過去也不是沒有這個年紀的人來當劉安的門客,畢竟是全天下的英才,天才也是常見的。
鄭奇與他們不同,他是徒步前來的,不是家裏沒有馬車,而是他不屑於乘坐,儘管那馬車很是奢華,對比這些大人物的馬車,也是絲毫不落下風,可那樣的馬車上卻有着一道無形的標籤,豪強。
因爲這個出身,鄭奇也不知自己經歷了多少次羞辱。
如今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而在這裏,事情是否又會有些不同呢?
在這裏,是否能再見到她呢?
鄭奇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叩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位清瘦的人,鄭奇急忙拜見,隨即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這人頓時遲疑了起來,讓鄭奇在此處等候,隨即就進去稟告。
衛文君正在忙前忙後的安排着這次的聚會,他並非是聚會的爲首者,可卻是聚會的負責人,從衆人的馬車停放到飯菜飲食,辯論的場所和他們屁股下的坐席等等,都是衛文君來負責的,也就是相當與保證他們的“後勤”,劉安離開之後,這位就成爲了太子府內的“總管”,大小事情都是由他來負責,物資由他來買辦,說的貼切點,就像是劉長身邊的呂祿那般。
“哦?汲公的書信?”
衛文君接過了書信,翻看了幾眼,頓時更加驚訝。
這位清瘦的門客認真的說道:“過去這些才俊前來,都是殿下親口同意的,可這個鄭奇.他也沒什麼名聲,只是汲公寫了份信舉薦如今殿下也不在,要不先讓他回去,等殿下來了再說?”
衛文君搖了搖頭,“怠慢才俊,是有辱太子威名的。”
“殿下向來愛賢,這個鄭奇,你不知道,我是認識的,他長與實踐,懂得辦事的道理,絕非庸人,正是殿下所需要的賢才殿下雖然不在,可我們也不能冷落了他,你可以將他邀請進來.不要怠慢。”
“好。”
那人急忙回去,很快,鄭奇就被邀請到了這府內。
初次來到太子府內,鄭奇也不慌張,只是耐心的打量着周圍,辯論還沒有開始,衆人三三倆倆的聚集着,各自談論着學問,鄭奇卻沒有幾個認識的人,只是好奇的看着周圍,終於,在人羣裏,鄭奇看到了唯一的熟人。
鄭奇一頓,快步走到了衛文君的身邊,張望了一番,隨即問道:
“公主呢?”
衛文君笑了笑,“不在府內,失望了?”
鄭奇搖了搖頭,衛文君隨即說道:“你在太學裏的言論,我從蘇公那裏聽說了.不錯啊,居然說的諸多儒生啞口無言,掩面而走,他們都對你很是讚賞呢。”
鄭奇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我們目前算是一勝一負吧?算我贏了一次?”
衛文君笑了起來,“那可不好說。”
交流很快就開始了,衆人分別做好,鄭奇也坐在了他們給自己規定的位置上,面前擺放着各類的瓜果,兩旁的人都溫和的點着頭行禮,鄭奇打起了精神,準備好好學習一番。
而這次交流的主要負責人,就是當初曾前往太學的那位蘇飛。
此人在衆人裏的名聲極大,看到他前來,衆人紛紛起身行禮,鄭奇也急忙起身行禮,蘇飛卻笑了笑,整個人都很是隨意,他坐在了上位,與衆人寒暄了一番。
“蘇公前幾日在太學裏大發神威,哈哈哈,我們都甚是仰慕啊!”
衆人說着。
蘇飛搖了搖頭,笑着指了指遠處的衛文君,說道:“還得是這個小傢伙啊,收到陳工部的書信,當即就來找到了我們,請求我們出面相助,我還擔心沒有太子的吩咐,冒然行事有些不妥,這小子卻說着權宜行事,直接找上了主母,我們都不敢再拒絕瞭如今看來,這小子沒有說錯,若是真的要等太子下令再辦事,那可就要晚了!”
衆人大笑了起來,看向了衛文君的方向,衛文君只是靦腆的笑着,朝着衆人行禮。
鄭奇驚訝不已,原來八公出動是因爲這傢伙的緣故嗎?
他看向了衛文君,卻看到衛文君偷偷伸出了一根手指。
鄭奇笑了起來。
姑且算是平手吧。
而這場學術交流,也並沒有讓鄭奇失望,諸賢雲集,衆人各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鄭奇發現,黃老已經跟儒家不是一個檔次上的思想了,這些人的想法非常的新穎,很多都是自己從未聽說過的,他們彷彿都被太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們所談論的事情,什麼開海安置百姓,興商後所要應對的治國矛盾,什麼貨幣革新,都是鄭奇過去從不曾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