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班了,那是辦不成事了。
剛剛那麼一鬧,也確實不好再進廠裏去辦正事。
去家裏也好,先住下來,人都來了,還怕他不給安排工作?
出了門衛室,宋從安把他們的行李,綁在自己的自行車後座上,推着車就往外走。
劉氏和宋從富只好緊跟其後。
“娘,你和二哥過來,爹知道嗎?”走着走着,宋從安突然問道。
緊跟着的母子二人,聞言心裏咯噔了一下。
劉氏支支吾吾的開口道,“知,知道,他還說挺想你們的。”
宋老頭是不可能讓她過來的,他要是同意讓自己來,她何至於等到現在纔來。
還是老二有辦法,說不如他們直接找過來。
他們人都到這了,老四再想推脫是不可能的,不安排也得安排。
實在不行,那就鬧,讓他們廠裏的人,都知道,老四發達了,就不管家裏爹孃和哥哥們的死活。
於是,這二人趁着宋老頭去別的地方修水庫,一時半會回不來。
就偷偷去找王建國,開了介紹信就跑了出來。
這時候只是開始耕地,還沒開始春種。
就算是春種也不耽誤他們,工作要緊。
修水庫不光工分掙得多,還有補貼,宋老頭和宋大牛就都去了。
劉氏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宋從安在京都給他二哥安排好了工作,讓馬上就過去。
去晚了,工作就沒了。
王建國知道宋從安轉了,當了個食品廠廠長。
過年到現在,劉氏她們陸續來大隊部,打過幾次電話,都在說安排工作的事。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估計是安排好了。
王建國也就沒懷疑啥,直接給他們開了封介紹信。
順便還恭喜他能去京都上班。
宋從安聽見他娘這支支吾吾的說話聲,就什麼都明白了。
敢情這兩個是偷跑出來的啊?
他爹壓根不知道。
他娘還真是疼他二哥。
他真想立刻把這兩人打包送回去,這乾的都是什麼事啊?
可他不能,這是他親孃,再不好,也是他娘。
總不能剛見面,就把人打發回去了吧。
他們回隊裏這麼一說,剛見面,連門都還沒進,就打發回來了。
這還真是不孝。
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那行,回頭我給爹打個電話說下,就說你們到了,讓他別擔心。”宋從安不動聲色的道。
“別打,打了你爹也接不到,他去別的地方修水庫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劉氏急聲道。
宋老頭是接不到電話,可這電話一打,王建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萬一他跑去告訴宋老頭?
萬一老頭子一生氣來抓他們回去咋辦?
還是再等幾天讓老頭子知道吧。
等老四把老二的工作安排好。
到那時,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咋樣。
木已成舟,他也改變不了啥。
沒準還誇自己厲害,你看,她一出馬,老二的工作就解決了。
這個娘啊,心裏只有她的寶貝二兒子。
瞞着他爹,瞞着他,來了個先斬後奏,非要逼着自己給她二兒子安排工作。
可自己是那麼好逼的嗎?
“老四,你咋把我們帶招待所來了啊?”走着走着,宋從富發現了不對勁。
他們咋就走到招待所來了啊?
不是說去老四家的嗎?
“家裏地方小,住不下,只好委屈二哥和娘住招待所。”宋從安淡淡的道。
家裏確實住不下。
正房2間臥室,他們兩口子住一間,錢大娘和春花住一間。
兩間廂房一間是林盼平時過來住的,一間是兩個孩子們住的。
現在天氣暖和了,兩個孩子已經開始單獨睡了。
他娘和二哥,總不好去睡林盼的屋子,或者孩子們的屋子吧?
“哦,那好吧。”宋從富沒說啥,拿出介紹信來,遞給了宋從安。
他現在只能按照宋從安說的來,不敢得罪他。
再說,他們誰也沒去過老四家,也不知道他家到底有多大。
不過倒是聽說,城裏人住的地方都很擠,沒鄉下屋子寬敞。
他們家人不少,春花也在,聽說還有個瞎眼老太婆也在,那估計很擠。
他去了,沒準還要打地鋪。
他不想去擠,還是住招待所好。
反正又不是他掏錢。
他和他娘一人一間房,多舒坦啊。
很快,宋從安把房間給他們開好,一人一間。
他們兩個人,想開一間也不行。
等把行李給他們搬進去,安頓好,他才道,“娘,二哥,你們一路辛苦了,先歇息一會,我先回家和春花說一聲,再過來帶你們出去喫點飯。”
親孃和親二哥過來了,還是來逼他給安排工作的,他再生氣再不高興,該安頓的還得安頓好。
誰讓他們都是自己的親人啊。
聽說要帶她們出去喫,劉氏就趕緊道,“你趕緊回去,和春花說下,完了,就快點過來,我都餓了。”
國營飯店的飯菜,她還沒喫過,得去喫。
看看,老四對她還是挺好的嘛,一來就帶她們去國營飯店喫。
“好,你們先歇息一下,我快去快回。”說着宋從安就起身出了房間。
他一走,母子二人就嘀咕開了,“娘,我可和你說,你可得憋着點,別把老四惹毛了,等他把我工作安排好了,你再該發火發火,該訓人訓人。”
宋從富抓着他孃的袖子,叮囑着道。
“知道,知道,我忍,我忍着還不行嗎?等你進了廠,我再去他家,好好看看。”
“他寧願把個不相干的,瞎眼老婆子養在家裏,都不說接他娘我過來住,真是白養他了,和你那個大哥一樣,都是沒良心的。”劉氏憤憤不平的道。
都怨家裏的死老頭子,說啥不能來給老四添麻煩,他們在老家待着挺好的等。
傻,傻大帽一個。
這是添麻煩嗎?
他自己當那麼大個廠長,把爹孃接過來養着,咋就不行了?
咋就是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