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
這份反應來得奇快，幾乎瞬間就點燃了全身。
“小子，你什麼情況？”
大衍神君同樣感受到了不對勁。因爲王離驀地渾身發紅發燙，根根血管如同蚯蚓在肌體中爬動，看起來頗爲怪異猙獰。不僅如此，其後背上還驟然蒸騰起了一股熱意，熱量傳遞到竹筒上，居然令躲在這處芥子空間中的他...都感受到了燥熱。
“喂喂，你在發光誒？！”
“我特麼看到啦。”
何止是在發光，感覺體內正在發生核聚變，五臟六腑乃至奇經八脈，根本容納不了這份激盪的恐怖能量。快沒地方宣泄了。
通體都在燦燦生輝。
“大衍兄，那小涅槃丹的丹液怕是有點問題...”
說話間，一口熱氣噴出，船體內的空氣頓時拔高了好幾十度；周身光芒更盛了，雙眸乾脆如同點燃的火炬。
下一刻，清脆的咔嚓聲響起，王離的肉身竟然在開裂！從背部的脊柱龍骨開始，出現了乾裂大地如指寬的裂口！
隨之，傷口又在某種治癒之力的輔助下，快速恢復。
“艹。”
這是小涅槃丹丹液中的療傷聖藥在起效。
強大藥力一邊摧殘他的肉身，另一邊又修復他的肉身！
“啊啊啊...”
“陳舊”的骨骼在炒豆子般的寸寸崩壞，“衰老”的血管與肌肉纖維等組織在破碎在崩毀，就連經歷過多次淬鍊的五臟六腑，此刻也在破裂。然後恢復如初。
再又裂開。
跟着繼續修修補補。
“小子，你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引導這個力量。”
然而令大衍神君大喫一驚的是，王離的元嬰與體內的第四個小胖丁，不知何時均都陷入了混沌迷濛當中；竟緊閉雙眼，小臉上滿是痛苦煎熬之色，對他的聲音全無反應。
“這藥力居然不限於肉身？”
一瞧近旁的第三元嬰分身，不知何時也蜷縮在地、抱頭呻吟，元神上的感同身受讓清秀的面龐扭曲成了一團。不過痛苦明顯沒有本體來得沉重。
船艙內都是如此，船艙外的第二元嬰怕是同樣不大好受；神識一掃，果然不出預料，早趴在甲板上了。還好這會兒駕馭飛舟的，是兩隻小老鼠和幾條大泥鰍。
瞧了眼盤坐在地板上全無反抗之力的王離，大衍神君的第二元嬰捏了捏指骨；再又想起諸如第二元嬰分身等各種上古傳承，以及前不久到手的一顆極品靈石，眸中的光彩開始不住閃爍。不過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捏緊的指節亦是緩緩鬆開：
“小子，看在你平日誠心待老夫的份上，老夫便免費助你一次好了。”
龐大的神識從竹筒內延伸而出，隨之以神識化形的技巧，鋪展開一張酷似人體的神識大網，以此爲模板幫助王離固定形體。
不僅如此，還憑藉強勁的神識作爲引導，幫王離把部分藥力壓制，另一部分則均勻化開，由身體每顆細胞共同去承擔。
如此一來，既能保證藥液效力的不浪費，亦能好受一點點。
半刻鐘後。
“好霸道、好得勁的藥力，都這麼長時間了，非但沒有絲毫減弱，怎麼感覺更猛烈了？！”
最讓老古董匪夷所思的，是王離長骨頭了，新的脊骨！
雖然只有米粒大小的一點，但確確實實飛速生長了出來，並取代了原有的那塊碎骨。且這種現象並非個例，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持續發生在周身的所有骨架區域。
而每一塊每一粒被新骨擠掉的舊骨頭渣子，又在大衍神君的精心引導下，儘可能不對肉身造成二次傷害的、由神識包裹着從傷口牽引而出並妥善收集了起來。
說來，正是因爲老古董的小心翼翼，因爲肉身的二次乃至三次損傷得到了大幅控制，轉而直接節省了不少的藥力。使得這個蛻變過程比之自然蛻變多持續了至少一個時辰。
“你也來搭把手吧！”
大衍神君有點撐不住的時候，換來了自己的第二元嬰。
於是，接下來。
從脊骨到顱骨，從盆骨到腿骨，從臂骨到指骨。
然後是五臟六腑，再是血肉經絡，最後是皮層。
與之同時，王離也悠悠醒轉了過來。
“我這是...？”
“小子，之後半年別打擾老夫，老夫要好好休息休息。”
整整七個時辰，哪怕有養魂木滋養神魂，大衍神君也大感喫不消，這次折騰下來，將他所剩不多的本源着實消耗了不少。
“這種感覺，如同剛從母胎中降生時一般，肉身強度雖然沒有半點提升；不對，應該說是大爲下降了，變得脆弱無比！但可塑性卻得到了難以言喻的增幅，類似讓我在煉氣期時就擁有了元嬰期的肉身！遙遙領先他人於起點！潛力不可限量！”
此外，神識強度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是先天基數上的提升，而非修煉功法帶來的那種補充性提升。
內視了一遍體內的一切，王離精神振奮，有種仰天大笑的衝動。
造化，天大的造化呀。
虛天鼎什麼的與之一比，也得往邊上靠。
“大衍兄，快看我的肉身，那份小涅槃丹液居然令我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羨慕不？這就是有肉身的好處。”
壓下心頭的興奮過後，王離很想跟這位道友分享自己的快樂，卻久久沒有得到迴應。
“大衍兄？”
還是沒反應。
蹙眉看了眼身旁被法力包裹住的另一具殘破軀殼，以及軀殼背後的竹筒，王離若有所思。
雖說這具軀殼破破爛爛，且滿是血跡，內部的脈絡都是斷成一截一截的，骨頭亦是渣子狀，臟腑器官更是砧板上切好的一片片！但他根據那張扭曲不堪的面容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機可以肯定...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盆友，小哪吒...
啊呸呸，錯了。
應該說，這玩意便是他自己。
“我生了一個我？！”
摸着下巴挑眉間，沒由來的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大衍道友，可否告知先前的一切？”
最後，還是問向了老古董的第二元嬰。
“事發突然，本尊沒奈何，只能未經你同意便爲你梳理體內藥力。這裏有塊留影石，雖然說明不了什麼，但多多少少可以讓你瞧出些東西。”
一塊市面上比較少見，算是珍貴之物的異寶石頭從大衍神君的第二元嬰手中飛出，飄在了王離面前。
“多謝大衍道友相助，此情王某銘記。”
“舉手之勞罷了。”
然而面色上的病態發白，可一點也不像嘴上說得那般輕鬆。
一盞茶後，當王離快進着閱覽了其內記錄的整個過程，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再就重重吐出。後怕的同時，又倍感慶幸。
“大衍兄，多謝。”
虧得有這位不惜損耗本源助他一臂之力，否則喜事怕是要變喪事，機緣大概會化作厄難。
因爲你根本無法預測，最後一股藥力是用來碎骨脫皮的，還是用來療傷的。若是後者還好，最多傷些元氣，同時還能享有不少好處；可如果是前者，那麼他差不多可以尋找一具新的肉身奪舍了！
另外，最讓他促動的，是老古董沒有趁機對他出手。
要知道，他的兩大元嬰分身和第四元嬰同樣受到“七情訣”心靈相通的影響，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來。
他有藥液的藥力滋補，兩大分身可沒有。
都遭罪了啊。
所以，趕緊同化，免得滋生心魔。
“說來，這具殘軀如何安排呢？”
直接丟了的話，實在太浪費了。
“融入你的分身體內吧，從外往內滲透改換血脈，這樣一來，你的分身與你幾乎沒啥區別了。反噬的可能性亦會大大減低。”
大衍神君的第二元嬰分身微笑道。
“這是大衍兄的提議，還是大衍道友的提議？”
“有區別嗎？”
“也是。我信大衍兄，也信道友你。”
由外而內的滲透血脈？
其實應該說，軀殼養魔胎吧！
用分身的肉身作爲熔爐，以一身精粹溫養這具殘破軀殼，最後讓後者取而代之。
屆時，他...又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