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良妾善謀 >第四十五章 白檀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很奇怪。”

    霍景澄的表情實在是令人感到奇怪,京墨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開口。

    “沒什麼…就是有的人,可能是誤會了…”

    霍景澄囁嚅着,有些不敢再開口。他的聲音越說越小,京墨沒聽清楚,也沒多在意。

    “說起來,那個推我進湖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思,我與府上的人雖說也有些小仇小怨,卻也沒人與我結下了生死之仇,竟要置我於死地。”

    這的確是個難以想明白的問題,不止京墨疑惑,一旁的小蓮和忍冬也有些想不明白。

    “那個…”

    “你們說會不會是品鶯做的?”

    “那個…”

    “她膽子沒那麼大,害人命的事情應該不會是她。”

    “那個…”

    “那還能有誰?做出這等下賤事來的人,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咳!”

    霍景澄一生重咳,驚醒得屋裏的其他人紛紛看向他。

    “那個,”霍景澄搔搔頭髮,“有沒有可能那人只是想救你,而不是想推你?”

    聞言,京墨幾人俱是一愣,繼而不信道:“哪裏有人救人還把人推進河的?人命關天的,總不能是個烏龍吧。”

    霍景澄有些不知該怎樣接話,半天才訥訥道:“有沒有可能,就是個烏龍?”

    小蓮與忍冬搖搖頭,還是不認可他的說法。倒是京墨察覺出不對來,挑着眉看向他:“怎麼,你知道什麼事情?”

    霍景澄重重地咳了一聲,慌亂的不知該怎樣說話。

    見他不說話,京墨打量起房間來。

    屋子裏陳設簡單樸素卻大方氣派,屋子中各處細節俱在,入門有個黃花梨木八寶博古架,上邊擺着三兩個青銅古董花瓶。門口擺着個黃楊木雕八仙屏風,椅子是珊瑚圓椅,桌子是海青石桌。再結合着剛纔觀察過的牀,不難想出這兒已經不是普通的院子了。

    “這裏是少爺的院子?”

    京墨微微皺眉,剛剛得出了結論,再想一想哪裏離着湖比較近,便不難理出這個結果。

    離着前院最近的院子便是白府大少爺白檀的院子松竹院,這裏應該就是松竹院的偏房。

    霍景澄沒想到她這樣快便想出了這是哪裏,有些驚訝:“你倒是聰明。”

    “既然我在少爺的院子裏,想來救我的人也是少爺院子裏做事的吧。”

    京墨並沒有因爲他的誇讚而得意忘形,追問起關於救命恩人的事情。

    很顯然,霍景澄面上的猶豫否決了京墨的猜想。

    “不是少爺院子中的人?”京墨微微一愣,有些迷茫起來。

    “那是院子中做事的人?”

    她又猜測道,還是有些不確定。

    “好了好了,別想你恩人的事情了。剛剛撿回一條命,你就先歇着,別想那些傷神勞力的事情了。”

    見京墨一副勞神苦思的樣子,小蓮心疼的連忙勸道。

    “對啊,橫豎你現在是活着,等你休整好了,怎麼都來得及報答的,不急在這一時。”忍冬也跟着勸她休息,不想京墨再分心思了。

    霍景澄見兩人轉移京墨的注意力,忙不迭地連連點頭:“對對對,你現在休息好了,等你身子好起來再去謝他,那纔是皆大歡喜。”

    衆人接連勸了半天,才勸的京墨點點頭,又重新躺回去。

    見小蓮和忍冬一左一右陪在京墨身邊,霍景澄悄不做聲的退了出去。

    “你這個給我找了個難題!”

    一出房門,霍景澄就皺着眉頭,瞪向身邊的人。

    那人一襲絳衣薄羅,不着其餘配飾,身姿挺拔如松竹。他墨發發梢微溼,有風吹過,一縷髮絲拂過眉尾眼角的紅痣。

    “怎麼能算是個難題呢?我瞧你對她還挺有興趣的。”

    那人聲音清朗如金石碰撞,鳳眼輕掃過霍景澄,帶了幾分戲謔。

    “她是有意思,可是幫你掩飾,那就沒意思了。”

    霍景澄冷哼一聲,反駁道。

    “你幫我的事還少嗎?怎麼這回不成了?”

    那人轉過身來,鳳眼明亮清透,鼻樑挺直如峯,薄脣抿出個笑來,倒應了那句古詩——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霍景澄瞪他一眼,不服氣地回懟他:“白大少爺,幫人呢是要得到報酬的。我幫了你這麼多回,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挨你一頓嫌棄,我纔不幹了呢。”

    白府大少爺,白檀聞言,倒是一笑:“我這幾日又學了個新手藝,趕明兒有空給你做到拔絲地瓜,你看怎麼樣?”

    “你還鼓搗那些有的沒的?不怕叫夫人知道了,再罵你一頓啊?”霍景澄問言,瞪大了雙眼,滿臉寫着不敢相信。

    白檀微微一笑,擡起纖長如竹的手指指天,再指指地,又指了指霍景澄,最後指向自己。

    霍景澄更是瞪大了眼,氣急敗壞道:“你還好意思跟我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從上次被你騙的連褻褲都險些沒保住,我就再也不信你的鬼話了。”

    白檀聞言,輕斂雙眸,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

    “你還笑!”

    霍景澄氣的臉都紅了:“我這回絕對不會再幫你了,你自己跟她說去吧。”

    說罷,他轉身就走,不顧白檀在後面的呼喚。

    見人真的被自己氣走了,白檀也有些無奈。回頭看了看掩着房門的屋子,有些發愁,不知該不該進去。

    屋子裏的說話聲依舊還在,想來也是還在說話。白檀思索片刻,轉身也離開。

    “所以說,”京墨聲音微微一啞,掩飾住了聲音中的不安,“救我的人是少爺?”

    忍冬回頭看了一眼小蓮,見她點點頭,也轉過身來輕輕的應了一聲。

    “難怪…”京墨輕輕閉了閉眼,翻涌的倦意再次襲來。壓了壓心裏的煩躁,京墨想起那個演技高超的庸醫來。

    “那一個老大夫是誰請來的?”

    這句話竟然問倒了忍冬和小蓮,兩人面面相覷,半天也想不起來是誰請的。

    “那大夫身上倒是奇怪。”

    京墨感慨了一句,將這件事情翻了過去,不想再提。

    既然不知道是誰請來的,那就乾脆當做不知道他身上的怪異,看看之後還有沒有事情跟他有關係,再做論斷。

    小蓮與忍冬都有些迷茫,不過見她不願再提,也乾脆不猜測了。橫豎京墨一貫有主意,她願意說,便自會說清楚。要是不願意,多問也是無用。

    “這幾日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了,再查那些有的沒的。”小蓮知道她心裏想的事很多,實在是心疼的極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們不用在這照看我,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的。”

    京墨笑着點點頭,反倒安慰起兩人來。

    “你呀,不管遇着什麼事都是說着自己能行,顯得我們兩個是你的累贅一樣。”忍冬嗔她,眼角的紅色還沒有消散。

    三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分開。

    等着她們離開了,京墨纔有功夫尋思起剛剛那個老大夫的事情。

    這個大夫實在是令人生疑。先不說一個當奴婢的,哪有資格專門派人請個大夫來看病。就光說他帶的那兩個童子,穿着打扮都要比京墨好上不少,來了也該是給夫人小姐看病診脈的。

    再者說,這老大夫不會醫術,卻能混到內宅,又領着兩個穿着不俗的小童,身份更是可疑。

    京墨微微皺眉,想不明白其中關竅,卻隱隱約約覺得與奉禾之事有關。

    說起來,白檀白少爺怎麼回來了呢?

    這也是個奇怪的事情。按照忍冬之前的說法,白檀離家是爲了求學,如果不是學有所成,按理說不會這麼早回來。

    再說,他回來的事情,府裏好像沒有一個人知道。不然家裏面唯一一個男丁回來,怎麼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白府裏奇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讓京墨想不出個頭緒來,乾脆坐起來想。

    她正出着神,卻有一人敲門而入。

    京墨擡頭看去,微微一愣。

    眼前的人年紀約有十五六,一襲絳色羅衣。面容若謫仙,芝蘭玉樹,清冷出塵。謫仙人手裏捧着個盒子,轉過身來望向京墨。他臉上還有些遲疑,略作猶豫後,才向京墨走過來。

    “你身子是不是好多了?”

    他微微垂眸,鴉羽般長睫輕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京墨回過神來,有些拿不準他的身份,禮貌地感謝:“多謝這位公子,我已經好多了。”

    “我給你帶了份點心來,算是歉禮。”謫仙人亦是禮貌地回禮,將手中的錦盒遞過去。

    京墨瞬間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當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檀。雖說白檀救了她的命,但他既然說了是歉禮,想來將自己推入湖中的那個人,必然也是他了。

    “您不用這樣特意來道歉,您是個主子,救了我這個下人一命,本來該是我謝您的。”

    京墨搖了搖頭,不敢接過錦盒。

    “本就是我誤會,害得你掉進湖裏,是我該道歉。況且這只是一小份心意,我沒有跟別的女孩子打過交道,也不知道該怎樣向你賠禮道歉。”

    白檀看出來京墨的抗拒,乾脆將手裏的錦盒放在京墨蓋的薄被上:“你嚐嚐,這是外頭的手藝,府上其他人喫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