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澄着急忙慌地衝了進來,屋子裏卻一個人都沒有。他着急起來,又轉身出去,想要去找人,卻迎面撞上了忍冬爹。
等着從忍冬爹哪兒聽來了事情的發展,他氣的一蹦三尺高,只是雖說着生氣,他臉上的喜悅之色卻更勝。
“算了算了,她人沒事就好。”
他輕咳一聲,裝模作樣的嘟囔了幾句,才誠心實意地笑開了花。
“掌事的,你快吩咐廚房裏做些好喫的,今晚我們三個可得好好慶祝一番。”
忍冬爹連忙答應下來:“您儘管放心,我已經早早吩咐了廚房,叫他們提前揀些新鮮的食材來,還特意殺了只養在山上的野雞,您就只管等着喫吧。”
霍景澄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那你這莊子上還有什麼好酒嗎?”
這可叫忍冬爹犯了難。
“哎呦!這可真沒有,我們這兒只有用糧食釀的粗酒,恐怕您喝不習慣。”
“那就算了……也怨我,怎麼就忘了京墨年紀小,喝不了那些美酒。”
霍景澄失笑,輕輕一拍額頭。他心裏高興,這會兒連換換身上髒了的外衣都顧不上,只顧着伸長了脖子往外看,眼巴巴的等着二人歸來。
好在沒叫他等多久,遠處便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中間還夾雜着馬車車輪滾滾而來,霍景澄霎時瞪大了眼。
他原本就在門口守着,這會兒聽見了聲音,連忙開門出去。
“你們回來……了?”
眼前的人卻不是白檀或者京墨,而是另一個人。
“奉禾?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奉禾被五花大綁的捆住,瑟縮在車架上,一副絕望的模樣。她身邊坐着馬車伕,見霍景澄出來,連忙下了車,向他行禮。
“霍公子,少爺與京墨姑娘臨時有事,要出去一趟,叫我先行帶着她回來見您。”
馬車伕指指蜷縮着的奉禾,輕蔑一笑。
“少爺已經告訴過我們她的事了,這等賣主求榮的人,現在落入我們手裏,必然不會叫她好過的。”
霍景澄隨意掃了一眼,他原本還因爲此人綁架了京墨而氣憤,現在看到她這副模樣,也就失去了再搭理她的興趣。
“他們倆沒告訴你他們是去做什麼了嗎?”
只是到底還是不甘心,霍景澄又着急的追問。
“霍公子,不是我不想說,是我真的不知啊。少爺只告訴我,叫我帶着人回來見你,等到明日一早,您幾位見了面,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除此之外的,他什麼也沒跟我說。”
“那他怎麼這麼突然就有事要忙啊?我下午等了那麼久,都不知道他有事兒要忙,還非得帶上京墨那個臭丫頭一起。”
馬車伕陪着笑臉,霍景澄也不好跟他發火,只是心中鬱氣難消,還是沒忍住嘟囔了幾句。
“說起來也是巧合,原本都要進村子裏了,突然來了一隊白府小廝打扮的,問過是少爺,就急匆匆的叫着人走。他跟少爺具體說了什麼,我也沒聽清,只隱隱約約聽見是要去接人。”
那馬車伕抓耳撓腮了半天,才隱隱約約想起來他們交談時透露出的隻言片語。
霍景澄腦中一閃靈光,倒是想起來,的確有這麼一件事,才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罷了罷了,倒也是個要緊的事兒。這臭小子,自己去也就算了,怎麼非得帶個小丫鬟呢?”
只是理解歸理解,明白歸明白,該抱怨的,他霍景澄一句也不會少。
看他消了氣,馬車伕才小心翼翼地接着往下說:“我們少爺說,等着您明天一塊兒回了白府,再一起慶祝一番。”
霍景澄轉身的動作一頓,一聲輕笑。
“算他有良心。”
次日,小雨淅瀝。
霍景澄起了一個大早,帶着五花大綁,捆成糉子的奉禾,急匆匆地回了白府。
他本以爲再不濟,京墨和白檀也會在門口等待着他的,可等他下了馬,卻只有一個看門的小廝迎了過來。
“霍公子,您來啦!”
小廝牽着馬,臉上堆着笑,就要往霍景澄身邊湊。他餘光一掃,卻看見後面又一匹馬,上頭還趴着一個人,像是昏死過一般,原本還想着跟他親近的心思,頓時就退縮了大半。
“這、這人是誰?”
“誰?”
眼睛順着小廝的視線,向着後頭的馬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霍景澄纔想起後頭還有個被捆的結結實實,扔在馬背上的奉禾。
“哦,這個呀,這是那個背叛主子的奉禾。”
霍景澄揮揮手,就進了白府。
“你把她弄進去,找個地方關起來吧。”
他下意識的皺了眉,本想着去問問是什麼情況,可看着那些小丫鬟躲躲閃閃的模樣,臉上還飄了可疑的紅暈,他的腳步不變,徑直略過她們,回了大門口。
“怎麼府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大家都去哪兒了?”
那小廝剛安置好奉禾回來,聽見霍景澄的疑問,也有些納悶。
“他們都去接表小姐了。怎麼您不知道?”
霍景澄一愣,“我知道,可是白檀他約着我……”
他猛地想起來那馬車伕傳的話,全程都沒有說過今日就回白府。
合着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嘖,我這腦子,是真的不行。”霍景澄嫌棄地搖搖頭,又叫那小廝過來,“他們在哪兒?我去找他們。”
“就在鎮外渡口,您過了莊子那兒再多走半里地,就能看見個小路的分叉口,您往小路走,沒一會兒就能看見那渡口。”
小廝話音還未落,就見霍景澄翻身上了馬。
“我去找他們。”
霍景澄一扯繮繩,便拉得那匹馬調轉了方向,朝着小廝所說的方向,疾馳而去。
留下那一臉納悶的小廝,半晌都摸不着頭腦。
“接到人了?”
白夫人掀了掀眼簾,拄着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夫人的話,已經接上了。表小姐和表少爺舟車勞頓,已經睡着了。她那個貼身嬤嬤還在,您要叫她來問話嗎?”
玉簪聲音輕柔,跪在下方回話。
“哼,問話?”
短短三個字,卻說出了她的滿心嘲諷。
“早不來問話晚不來問話,帶着一紙欠條來了,纔想起來問話了?”
“夫人……”
“吩咐下去,要是沒什麼事,就別叫他們晃悠到我面前。”白夫人臉色冷淡,“至於那些欠債,咱們只當是不知道就行。”
“是,夫人。”
玉簪行過禮,正要退出去,卻聽見外頭一陣嘈雜聲。
白夫人微微皺了眉,看向玉簪。
只一個眼神,玉簪就心領神會,掀了車簾,探身出去看。
是霍景澄。
“玉簪姐姐,白檀呢?”
隔着好遠,霍景澄便一眼看見了那架精緻素雅卻價值不菲的馬車,正要往前去,就被一夥不認識的丫鬟婆子攔住。還不等他爭辯幾句,就見玉簪探頭出來,連忙叫她。
那夥攔着他的人見狀,才訕訕地讓開。爲首一個老婆子連忙露出個諂媚的笑:“玉簪姑娘,是咱們不懂事,不知道您二位是舊識,才攔下來了……對了,您看夫人現在還願不願意見見我?”
玉簪不理她,先將霍景澄叫到身邊,才笑容滿面地回答道:“夫人舟車勞頓,也已經歇息着了,您說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那老婆子一愣,繼而尷尬的笑笑,兩隻手無措地蹭了蹭衣服,才答應着:“噯,是我沒想到了……我這就、這就走。”
她說完,就領着身後的幾個丫鬟婆子走開。等她的身影不見了,玉簪才收回視線來。
“霍公子怎麼了?怎麼急急忙忙就來了?”
“我來找白檀,怎麼沒看見他呢?”
霍景澄早已經左右張望着過,並未見到白檀或者京墨的身影,心中已然暗生疑竇。
“少爺?少爺他不在這兒啊?”
玉簪亦是一臉茫然。
“昨日夫人叫人來找少爺,說要他今日一起來接表小姐。可沒想到,今日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少爺來,夫人還氣了半晌呢……”
“遭了,出事了!”
玉簪話音未落,臉色便是一變,她還要說些什麼,霍景澄就已經轉身衝了出去。玉簪咬了咬牙,狠狠地跺跺腳,就急急地掀了簾子去找白夫人。
霍景澄騎了馬就衝去了莊子上。
忍冬爹正在撥着算盤,聽見外頭傳來馬蹄聲,不由有些奇怪,又有些生氣。
“外頭是誰?這樣不懂規矩,竟然在莊子裏縱馬。”
他起身出去查看,剛打開門,就被一柄長劍抵住脖子。
“掌事的,是我。”
霍景澄面色陰冷,聲音低沉,看向忍冬爹的眼神之中隱隱有着肅殺之色。
“我來,是來問幾個問題的。”
他用長劍抵着忍冬爹的脖子,逼着他進了屋子裏。
“您、您這是什麼意思?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可也是跟在夫人身邊幾十年,您就算看不起我,可再怎麼樣,也不應該這樣拿劍抵着我,折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