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紀還是小了些,說起分別來,有些懵懂,也有些不適應。
只是再怎麼不適應,這分別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到了最後,還是京墨先開了口,。
“行了行了,咱們也不用傷春悲秋的了。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不如說點開心的事,現在高高興興的分開,等以後,咱們再高高興興的見面。”
京墨發了話,忍冬和連翹也就不喪着臉了,互相對視一眼,也都笑了起來。
“京墨說的對,咱們都高興一些,畢竟好久沒見了,一塊兒熱鬧熱鬧該多好。”
忍冬一邊點點頭,一邊打開帶來的包袱,裏頭帶了些果脯,正好這時候喫。她分給連翹和京墨,一人往手裏塞了一塊兒,看着兩人喫起來,她也跟着高興的笑。
“怎麼樣?這味道不錯吧?”
見京墨和連翹都點了頭,她不由得有些得意:“這是我娘做的,我娘做果脯手藝可好了呢。等以後我得了空,我就跟我娘學,學會了,我也給你們弄點兒喫。”
“行啊行啊,要是到時候有人去京都,還得麻煩你給他們說一聲,給我捎一些來嚐嚐。”
連翹咬了一口,味道好極了,她忍不住眼睛亮亮的補充道,拉着忍冬的胳膊,說的起勁。
“好,等到時候她做好了,我就算不喫,也一定會叫人給你捎過去的。”
京墨點點頭,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對了,這麼久了,都沒有見到你家主人,我瞧着這陳設,你家主人對你好像很好。”
她輕輕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地伸手握了握連翹的手。
“主子寵信你也是好事,只不過你還是得把握些分寸,有些東西,咱們不應該要的就別要,你懂我的意思吧?”
並不是京墨嫉妒或者是怎麼樣,只是看着這馬車裏的陳設,她實在是有點兒緊張。畢竟這裏頭擺放的東西,可不像是下人能用的。
連翹明白京墨的意思,反手握住京墨的手,安撫她有些緊張的心。
“你放心吧,我自己想要什麼,我還是很清楚的。這原本就是我們家主人的車子,只不過他嫌棄這裏頭裝飾的太好,他不想坐這一輛而已。”
她指了指前頭,對着京墨解釋:“我家主子也是個奇怪的人,他明明不缺錢,出門可以用得上最好的,最貴的東西,可是他都不願意。他只喜歡穿着樸素的衣裳,坐着最簡陋的馬車,要是給他稍微好一點兒的,反而還不樂意呢。”
“嘿!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呢。”
忍冬嘖嘖稱奇。
“不管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只要你心裏有數,我就放心了。”
京墨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臉來。
連翹也跟着笑了,一旁的忍冬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撇撇嘴,裝作有些不樂意的模樣。
“你們又在說我聽不懂的東西了,什麼話不能當着我的面兒說呀還在這兒打啞謎,哼!”
她並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在故意裝醜樣,逗另外兩個人笑而已。
連翹給她面子,捂着嘴笑了起來。京墨卻擡手,不輕不重地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要是有人對你突然好的過分,你就得小心一點,這一下聽懂了嗎?”
“哎呀!我知道了!你怎麼還打我呢?”
忍冬撇撇嘴,哼哼唧唧的埋怨着,看她的模樣,活像一隻受了悶氣的野貓,逗得京墨和連翹都笑了起來。
三個人說着,笑着,鬧着,隨着馬車顛簸,倒是頗有一番自在。
只是這樣高興的時光並不長久,三人還意猶未盡呢,就已經到了該分別的路口了。
趕馬車的車伕勒緊繮繩停下馬,轉身掀開了簾子,探頭進來,樂呵呵的開口問道。
“咱們到地方了,你們還想要再聊一會兒嗎?”
“都到地方了,還怎麼聊一會兒啊?”
只是一句話,卻又讓京墨忍不住紅了眼眶。她還沒開口說什麼,另一旁的忍冬就忍不住哭唧唧的,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委屈巴巴的詢問到道。
那馬車伕也是個好人,老老實實的轉身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才又重新轉頭回來,跟裏頭馬上就要哭做淚人的三個人解釋起來。
“我們老爺早就聽說連翹姑娘要跟幾個小姐妹敘敘舊,說我們不用着急走,要是姑娘喜歡的話,等天亮全了,我們再動身,也是來得及的。”
忍冬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轉身拉着連翹的手,高興得就要蹦起來。
她親親暱暱地靠在連翹的肩膀上,手緊緊地攬着連翹的肩膀,不肯鬆開半分。
京墨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那馬車伕的神情,見他臉上的輕鬆不似作僞,才稍稍輕鬆了幾分。
只是這會兒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幾個人雙手交疊在一起,互相看看,漸漸也都忍不住抹起眼淚來了。
忍冬哭得最厲害,一抽一抽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這要是一分開,咱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面了。我真的不想哭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京墨也不好受,轉過身子去抹了一把眼淚,等到眼裏的淚水沒那麼洶涌了,才重新扯出一個笑臉來,轉回身子,安慰另外兩個人。
“好了,好了,咱們既然沒什麼要說的了,就不如放連翹先走一步。咱們畢竟還只是個丫鬟,真叫她家主人等的久了也不好。”
勸完了忍冬,她又回過身去勸連翹。
“我們也沒什麼話要說了,不過是希望你能多注意些安全,多保重自己。你不用特意留在這裏陪我們,等過一會兒天就亮了,我們現在回去也沒什麼事兒的。”
等面前的兩個人都穩定了情緒,京墨扯了扯忍冬的衣袖,拉着她下了馬車。
從袖子裏頭摸出來兩塊碎銀子,京墨悄不作聲的塞到那馬車伕的手裏。見馬車伕收下了,心中稍稍安定幾分。
馬車伕甩了甩馬鞭,踢了一腳拉車那匹馬。只聽那馬一聲嘶鳴,就帶着馬車緩緩的動了起來。
連翹探出一個頭來,甩着手跟京墨二人說再見。她滿臉都是眼淚,話都說不清楚。忍冬捂着臉,哭的幾乎要站不直身子。京墨是擡手招了招,勉強扯起一個笑臉。
“再見!”
等到馬車漸行漸遠,幾乎在淡淡的曙光之中,再也難以看清楚,京墨才勉強平復了情緒。
忍冬還沒緩過勁兒來,捂着嘴,小聲的啜泣。
京墨拉着她,站到了路邊。兩個人一邊互相攙扶着往回走,一邊靜一靜激動的心。
“你也別難受了,說不定過段時間咱們少爺高中,咱們也能跟着一塊兒去京城。到了那個時候,還不是說見就能見了?”
看着忍冬這麼難受,京墨也有些於心不忍,小聲的勸告着。誰知忍冬卻一直搖着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委屈巴巴的開了口。
“哪有那麼簡單呀?咱們這些做奴婢的,就算是去了京城,也還只是個做下人的。到了那種地方,規矩只會更加森嚴,咱們恐怕連出門都出不得了。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嬤嬤,纔會領了命令出去,像咱們這樣的,就別想了。”
“……沒事的,等咱們努努力,多攢點兒錢。夠了年齡以後,咱們就去求夫人,夫人畢竟心善,說不定就會叫我們自贖。等咱們自由了,再去吧連翹也贖出來,到那個時候不就行了嗎?”
忍冬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反駁,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算了,我不應該說這些喪氣話的。”
見她稍微振奮起來,京墨也稍稍放心下來。
“咱們這次是偷偷溜出來的,反正現在沒人知道,晚點回去,也不會被人發現的。說不定還能去看看附近有什麼小喫的鋪子,收拾些好喫的零嘴兒來。”
她強裝出興致勃勃的模樣來,向着忍冬提議道。忍冬不說話,卻也悶悶地答應了一聲。
“等過了前頭江南岸,咱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擺早市的鋪子,你說怎麼樣?”
眼看着前頭就是熟悉的江南岸了,京墨歪了歪頭問道。她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早上沒喫飯,現在又是走回來的,肚子已經叫過好幾次了。
“也行,我記得前頭有賣餛飩的,咱們去看看吧。”
天亮了之後,擺攤賣早餐的人就多了起來。有那些做早工的,扛着東西匆匆忙忙的出工,家裏頭來不及做飯、帶飯,就指望着這路邊攤墊墊肚子。
京墨二人一路走過去,只是聞着那香噴噴的味道,就幾乎要被勾過魂兒去。
“你想喫什麼?混沌?”
強行嚥下口中的一口唾沫,京墨偏頭問向身邊的忍冬。她還記得忍冬剛剛說要喫餛飩,看了一圈兒,都沒看見有賣餛飩的,心裏頭不由得打起了鼓。
“我看這兒也沒有賣餛飩的,要不然你隨便找家店,咱們隨便喫點就行了。”
忍冬也看見了這一路上都沒有擺攤賣餛飩的攤子,撓了撓頭,也看向京墨。
聞言,京墨也不推辭,掃視了一圈,卻看見了一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