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也樂了,跟着說了好幾句玩笑話,才放過打趣京墨。
京墨也跟着一塊笑,心裏卻有點摸不着底。好在沒一會兒,外頭來了小廝嬤嬤,來稟報前些日子的各種事宜,衆人這才散了去。
前頭幾個丫鬟還沒說笑個夠,還在聊着天。京墨乾脆就跟在她們後頭,一邊聽着,一邊挪去外間。
只是外間也沒呆多久,又有丫鬟婆子來說要找人去監督些什麼事情的,大家也就四處散開。
等着外間沒什麼人了,京墨便趁着這個時候回了屋子,將那本白夫人的詩集翻了出來,確認沒被人動過,才又回了正屋外間。
裏頭的人稟報廢了不少時間,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京墨才見裏頭的人出來。
等估摸着裏頭沒有外人了,她才悄不做聲地重新出來。
屋子裏只有豆蔻和玉簪還在伺候着,白夫人面色如常,只是京墨卻隱隱約約能感覺出來,這屋子裏的低氣壓。
她還在糾結着是不是這會兒不該進去,豆蔻就眼尖地看見了她。
“咦?你怎麼又來了?是還有什麼事嗎?”
這一招呼,京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硬着頭皮在玉簪略帶擔憂的視線之中,她一步一步地進了屋子。
白夫人似乎沒什麼說話的興趣,擡頭看見是京墨,倒是有些驚訝。
“奴婢有事想來跟您說,只是看着……現在似乎不是個合適的時候。”
京墨猶豫着回答,正準備說要告退,卻被白夫人攔住。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這屋子裏又沒有旁人。”
完蛋,跑不掉了。
這下沒辦法了,京墨只好慢吞吞地從懷裏摸出來那本詩集,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麼。
好在還不等京墨開口,白夫人先一步笑了出聲。
“我還當是什麼呢,原來是這件事。”
她一擡手,一旁的玉簪就頗有眼力價地上前接過京墨手裏的詩集,轉而遞給白夫人。
“你是來說那封夾在裏頭的信的事情吧?”
白夫人順手翻開詩集,兩根芊芊玉指一夾,就將信從書裏夾了出來。她目光輕掃過放了信的那兩頁寫了什麼,倒是覺得有點好笑。
“你連看都沒看呀?”
這下輪到京墨有點傻眼了,她摸摸頭,傻乎乎地指指自己。
“我需要看嗎?”
“既然夾在裏頭一起給你了,那你看就是了。”白夫人也樂了,“我又不是個傻的,真的不該給你們看的東西,我怎麼會拿出來呢?”
一邊說着,她一邊順手將信紙展開,逐行逐句地仔細讀着,時不時臉上還浮現出些許笑意。讀到了最後,她臉上才浮現出些許傷感來。
“你看看吧。”
她將信紙遞過來,要京墨仔細看過。
原先只是粗略一掃,京墨便不敢再往下看,現在叫她仔細讀了,才放心地看了起來。
只是越往後讀,她越覺得有點心慌。這封信寫的是白夫人對一個窮讀書人的感情,可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白府的老爺可是家中很有權勢。這字字句句,竟然全都不是寫給白老爺的。
這要是流傳出去,外頭還不知道要怎麼說呢。
京墨小心翼翼地擡頭瞅了一眼白夫人,卻正好撞進她滿是笑意的眼睛中。
“行了,別緊張了。我既然敢給你看,那就說明沒有什麼問題。”
還不等得她收回去信紙,京墨就嚇得連忙跪倒在地。
“夫人,這種東西不是我該看的,我會保守祕密,不會說出去的。”
白夫人樂了:“你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我既然敢給你們看,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你仔細看看這信的筆跡。”
京墨一愣,又接回信,重新仔細看。原先看的粗,只看了內容,這會兒仔細看,卻發現不對勁來。
這字雖然相似,但仔細看過去卻有很多不同。有些地方橫撇豎捺的收筆筆風都是不樣的,硬要說是一個人,旁人肯定不會相信的。
可現在被白夫人直接提出來,才叫京墨有些奇怪,正想要說點什麼,白夫人便直接解答了她的問題。
“都是我寫的,不用緊張也不用好奇,不過是一隻左手,一隻右手而已。”
她輕輕笑了聲,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好半天才微微嘆了口氣。
“反正現在我左手寫不了字了,就算有人想對比,也找不到對比的東西了。”
“夫人……”
“我這是相信你,纔跟你說,要是換了別人我纔不會說呢。”
這要是換了別人,估計都要感動的痛哭流涕了,可叫京墨聽見了,卻只覺得惶恐。
“你看了這封信,有什麼想法嗎?”
白夫人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示意京墨起身說話。
“隨便說你想的話,我只是想聽聽你的內心想法。”
京墨又是一愣:“我?我的想法?”
她咬咬牙,實在是摸不透白夫人想法,躺一會兒才艱難地開了口。
“我覺得,您應該是很愛他,不然也不會這樣用心的寫下這樣長的一封信。”
本以爲白夫人不會做出解答,可白夫人卻忍不住一樂。
“還真不愧是你,要是別人肯定不會說出自己的想法的。就算是說,也是磨棱兩可跟我打太極。還是你這孩子實誠,真是叫人喜歡。”
什麼意思?自己這是說的好還是不好?
京墨咬咬下脣,眼中佈滿了迷惘。
“你說的對,我那個時候可喜歡他了,要是拿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都樂意的很呢。”
白夫人每次說起往事,眼中都會閃爍着奇異的光芒,這次也不例外,連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格外燦爛。
“要是他再努努力,說不定我們就是一對神仙眷侶了呢。只可惜呀,有時候造化弄人,連我也反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