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收回手,站在白夫人身側,聽見白夫人跟着京墨抱怨,忍不住開口好奇的問道。
“不過是點小錢,大不了等他們完蛋以後,再從他們身上拿回來。怎麼,你不相信我?”
白夫人心情一陣兒好,一陣壞的,這會兒又開始玩笑了。
“怎麼會呢,夫人的聰明才智是我所見過人之中最高的,我就是相信我自己也不會不相信夫人呀。”
倒底是跟在白夫人身邊久了,玉簪自然知道怎麼哄她開心,三兩句話就叫白夫人笑的更高興了。
“行了,行了,你別貧嘴了。玉簪啊,你先下去吧,我有點事兒跟京墨單獨說說。”
這一笑倒是叫白夫人想起來剛纔塗壯的事兒,心裏有了點想法,乾脆擡手招招京墨過來,又趕玉簪出去。
“好呀,還真叫她得了夫人的喜愛,連我這麼個跟了您多年的人都比不上了。”
玉簪點點頭,又帶着幾分嬌憨的埋怨。這反倒更加讓白夫人受用,嘴角的弧度就沒停過,乾脆隨手就將手上的鐲子退了下去。
“你這嘴倒是甜,拿着這隻鐲子吧,這下總能安慰你的心了吧?”
這鐲子是這兩天新到白夫人手裏了,是從海上來的新鮮貨。那些小戶人家裏甚至連買都買不起,就這麼隨意的被白夫人隨意送給了自己的貼身丫鬟。
玉簪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繼而很快清醒過來,沒有被這一絲驚喜衝昏了頭腦,她還是很有頭腦的推辭。
“這東西實在是貴重的很,夫人可不能就這麼送給奴婢,這也不合適呀。”
她垂着腦袋,話裏有所指。
白夫人垂下眸子,意味不明的掃了一眼這鐲子,然後輕蔑一笑,又重新套回自己的手上。
“算了算了,你去我梳妝箱裏面挑一個喜歡的首飾,就當是送你的了。”
這下可以不用再推辭了,玉簪也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驚喜,高高興興去挑了個不算很貴重的玉扳指,就出去了。
“她倒是聰明,要是我那兩個女兒有這種頭腦,我也不用這麼操心她們的婚事了。”
微微嘆了一口,白夫人一邊轉着手上的鐲子,一邊滿是感慨。
“你猜猜這鐲子是誰送的。”
轉了好一會兒,似乎又厭倦了這鐲子,白夫人又把鐲子摘了下來。
看白夫人這態度,似乎很不喜歡這鐲子,京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這鐲子雖然說不上有多精緻華美,但是光憑藉設計,就遠遠超過普通的鐲子一大截。
京墨雖然不知道這鐲子是從海外來的,但看那新奇的設計,便知道它的價值不菲。
“是……是少爺?”
猶豫了好半會兒,京墨纔開了口。
“我就知道你會猜他,錯啦!”
白夫人噗嗤一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你肯定想不到,這鐲子是塗壯送的。”
“什麼?”
居然是塗壯。
要是換了別人,無論是誰,京墨都不會覺得那麼驚訝。可塗壯這個名字從白夫人嘴裏說出來,一切都顯得格外滑稽。
“可他不過是個管事的,而且纔是最近才上任的。我看這鐲子成色那麼好,估計這價格應該也不會便宜,他哪來那麼多錢買的啊。”
京墨仔細打量了一下那鐲子,確認了應該不是贗品,不由得有點懷疑起來是不是白夫人在開玩笑。
“我騙你做什麼?這就是他送我的。”白夫人被她這幅驚訝的模樣逗笑了,“剛剛頭一進來就說有什麼東西要給我,我還當是田莊上的記賬呢。接過來一看,是個盒子,再一打開就是這東西了。”
白夫人將那鐲子子上上下下拋着,最後一個不慎,竟然將那鐲子扔到地上,摔作六七塊。
嘴上說這惋惜可惜,可白夫人的表情卻笑意盈盈,像是在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你說說,我果然是年紀大了,竟然這麼不小心,真是的。”
一邊說着,一邊從桌子上抽了樣東西扔給京墨。
京墨連忙伸手去接,竟然又是一封信。
自從接收了葉宣竹的事情,京墨已經不知道讀了多少封信了。現在又接着這封信,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煩惱。
“看看吧,看看他們怎麼把我們當傻子玩。”
見她不拆開看看,白夫人乾脆催了起來。豆蔻和玉簪不處理這些事情,她有的消息也就沒跟她們兩個人說。心裏面的想法只能憋着,等着京墨來了,再跟她抱怨幾句。
“這……”
白夫人既然都說了,京墨也就不好不看。她打開信封,裏頭的信紙薄薄的,抽出來纔看見,並不是什麼信,而是一封謄抄的官府身份登記記錄。
“這個高樂和這個高達,竟然是兄弟?”
左上角的畫像畫了一個年紀略有些大的男人,模樣看着十分滄桑,滿臉的絡腮鬍,鼻子有點兒歪,眼睛也有點兒不對稱。這張怪模怪樣的臉,要是在日常生活中見了,一定會記憶深刻。
“對呀,還不只是兄弟呢。這個高樂,去年就死了。”
白夫人坐了好一會兒,已經坐累了,乾脆起身,一邊兒溜達着,一邊兒跟京墨說話。路過那鐲子,還不忘擡腳狠狠踢了出去。
“那個高樂死了?怎麼可能?我們不是查着……”
難道是自己想錯了?那首詩只是一首簡單的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如果自己一直以來思考的方向全部都是錯的,那麼在這上面浪費的人力物力可不小。
京墨愣了愣,臉色微變。
“你沒有想錯,這些來跟蹤你的人全都是他家的人。早年他跟着我堂哥賺了不少錢,兩人一個往東發展,一個往西發展,平日裏都不聚在一塊兒。這高家的木牌長什麼樣子,竟然連我堂哥都不知道。”
“這個高樂是個人狠心也狠的人,這些年來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他還很記恩,就連有些跟我堂哥作對的,也有好多死在了他的手裏。”
“不過他爲了他那個長相奇怪的弟弟,可真是煞費苦心。他弟弟孃胎裏帶出來了不知道什麼病,從小腦子就不靈光。等到大點兒,好不容易明白事兒了,又不知道被什麼弄傷了臉。等到完全好了,臉也變得奇奇怪怪的。”
“因爲這個原因,他的弟弟性子十分怪癖。用旁人的話說就是有點瘋癲,就連高樂這個哥哥,都不敢隨便在他面前說什麼做什麼。”
“這哪是兄弟呀?這不就是養了個祖宗嘛。”
京墨聽了,忍不住咋舌。她皺皺鼻子,卻又引得白夫人輕輕笑了起來。
“誰說不是呢?不要說你我了,就連在他家做事的,也都覺得奇怪,因此就將這件事情傳了出去。結果這件事情越傳,鬧得越大,弄到最後沸沸揚揚,人盡皆知,高樂還狠狠處理了一批人呢。”
白夫人收斂了笑容,語氣裏也帶着幾分不贊成,好一會才繼續道:“不過也多虧了他們亂傳話,要不然我都找不到這一條線索呢。”
“那您知道,這個高樂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多少條下人的命,就這麼被一句話輕描淡寫的帶過。京墨忍不住有點難過,卻又覺得無可奈何,乾脆轉移了話題。
“這不是就是巧了嗎?”
看起來京墨這句話又問到了點子上,白夫人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倒是覺得高樂的下場算得上是大快人心。
“他啊,他死在自家下人的手裏了。”